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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萬花筒中的美夢 第8章、7

“那你還說啥?萬一就是倆穿得差不多的、身材身高差不多的、發型再差不多的別人呢?你就沒想過這個?”

一句話,給趙嘉霖弄得啞口無言,并且腦子也必然一片混亂。

“能不能看清點現實啊,我的格格大人?明明是周荻對你不好、然后你自己沒安全感,是你庸人自擾而已!你不能因為這個,就反過來打夏雪平一耙吧?”我越說越想笑,“哈哈……你還在對面咖啡廳等了那么長時間呢?實話告訴你,夏雪平跟我說過,她對你老公一點感覺沒有!所以我還是那句話:管—好—你—老—公!”

“得意什么?你得意什么!”趙嘉霖聽了我的話,又惱羞成怒起來,并且她并沒有任何放下心來的狀態,繼續對我說道:“按你說的那樣,那天晚上或許是我看錯了,但你可別以為這樣你就能放心了!我還有別的證據呢,你可別得意太早!”

這回輪到趙嘉霖拂袖離去,走路的時候還因為鞋跟太高,差點摔個趔趄。

我腦子一熱,覺得不過癮,深吸了一口氣洗了個手之后,從洗手間里出來,轉身去了酒水吧,按照標牌找了找,只見在一堆冰塊里,擺了八壺羽衣青瓜獼猴桃檸汁,若不是那么做有點太不講公德,我真想推一輛推車,把那八壺全都推走。

“給,趙師姐,你不是愛喝這個嗎?”但我仍舊端了四杯回到餐桌上,并且把其中三杯擺到了趙嘉霖面前,單拿出來一杯給夏雪平,“你也嘗嘗。”

夏雪平剛剛去洗手間回來,并沒有聽到周荻對趙嘉霖在端飲料這件事上的敷衍,但她卻似乎看準了我在使什么壞道道,再一看此刻周荻那張開始尷尬到發青的臉和趙嘉霖那雙紅得快噴火的眼睛,便把事情猜了個大概,對我問了一句:“你怎么不喝呀?”但臉上卻露出一副“你這樣是不是有點過分”的表情——我估計夏雪平肯定是在考慮,畢竟這頓飯是人家周荻出錢請客,我總不能太折人面子。

“我?我剛才早在酒水吧喝了個飽啦,你喝吧!這東西挺好喝的,養胃排毒。”我沒理會夏雪平的眼神,轉頭看了看有些心虛看著趙嘉霖面前和夏雪平手里同樣飲料的周荻,故意說道。

恰巧此時剩下的兩道湯羹和一道甜品也一起端了上來:一人一碗打得極其細膩的“雞豆花”,一盆切得極其纖細的海參“文思豆腐”羹,還有每人四塊、用紅菜頭山楂汁和櫻桃醬調色,裹在山藥泥上面制成的“腐乳山藥”。趁著桌上一時寂靜,我便很享受地吃起這入口即化的雞豆花來。

吃著吃著,周荻又抬起頭看著夏雪平問道:“吃的怎么樣?還合你口味吧?”

“嗯,挺好的。”夏雪平客氣地說道,“咸淡正好,又可口又營養。”

“嗯,那就好。平時在家你也不怎么做飯對吧?”周荻又問道。

我剛要開口,夏雪平便已經對他回答道:“我是不怎么做,但是現在秋巖在學著做一些家常的飯菜——我記得你問過這個問題吧?”

“哈哈,是嗎?”周荻想了想,又看向我,“看不出來,秋巖還會做菜呢?做得怎么樣啊?”

“做得怎么樣,不也不是給你吃的嗎?”趙嘉霖喝著那碗文思豆腐羹,白了周荻一眼。

夏雪平跟著笑了笑,又看著我,幸福地說道:“肯定是不怎么樣了,他做菜跟別人肯定差多了——不過,我覺得挺好吃的。”

“哦,呵呵。”周荻低下了頭,就著茶水吃光碟子里的腐乳山藥。

趙嘉霖也盯著我看了兩眼,又放下碗,并突然對夏雪平禮貌了起來:“雪平姐平常挑食嗎?——哦,我想起來了,聽說你不太愛吃花生仁是吧?是因為過敏嗎?”給了一晚上臭臉了,突然套起近乎來,也不知道這三格格到底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哈哈,不是,就是討厭那個味道和口感。”夏雪平說道,“這也很小的時候貪嘴,結果吃到上火,嘴巴潰瘍不說,潰瘍創口還流血,而且一周都覺得燒心,再后來就沒那么愛吃花生了。其實我也不知道我這算不算挑食,能吃倒還是能吃一點的,但就是吃的少,而且沒那么主動愿意吃。”

“哦,這樣啊。哈哈,我是小時候吃花生過敏,但長大了以后居然就沒事兒了。”趙嘉霖笑笑,突然看到周荻嘴角沾著腐乳山藥的糖漿,于是不由分說,捏著周荻的下巴,拿著擦過自己嘴巴的濕手絹,便幫著周荻擦著;而且一直對趙嘉霖比較冷酷的周荻,此時雖然仍是不大愿意讓趙嘉霖這樣,但他居然一動也不動,閉著眼睛承受著趙嘉霖的光滑嫩手舉著手絹,在自己臉上擦拭——周荻的表情讓我不禁覺得好笑,他那半推半就的樣子,就仿佛是正在被強奸一樣。倒也真不知道趙嘉霖這女子,在床上是怎么收拾他的……

思路到這,中午時候我見到的眼前這個冰冷又刁毒的格格的半裸身軀,有在我腦海里浮現……

——我的天,何秋巖,你又在想什么呢!

正在這時候,趙嘉霖擦干凈了周荻的嘴角,然后又對夏雪平問道:“我還聽說你最討厭的動物是松鼠吧?那么可愛動物,一般善良的女生都會很喜歡的,你怎么會覺得它討厭呢?”

“唉,這事,我都不想提——”趙嘉霖這么問,夏雪平也實實惠惠地給趙嘉霖講,“你要是有時間,去問問徐遠就知道了。他和我哥、還有你們今天開會時候遇到的那個明長官,他們幾個總合伙逗我、欺負我,也不知道他們那里面誰會逮松鼠似的,往我被窩里和書包里都藏過,弄得我睡睡覺就覺得身上有東西動,上學的時候剛打開書包,里面就又竄出來一只兩只的,后來我鼻子還被那玩意咬過……從那以后我就開始特別討厭那玩意了。”夏雪平講完之后,對趙嘉霖反問道,“話說我這些事情,也沒在局里跟別人講過啊?你都是聽誰說的啊?”說完,她又轉頭懷疑地看了看我,并跟我微微努了努鼻子。

“你是怎么覺得這事兒,能是我透露出去的呢?”我笑著對夏雪平問道。

“哈哈,是我們家周荻告訴我的。他在家總給我講關于夏警官你的趣事。”趙嘉霖掛著笑臉說道。

“哎,我什么時候總給你講了……”周荻側過頭,費解地看著趙嘉霖。

“你敢說這事情不是你告訴我的?”

“呃……這個確實是,但你說我‘總給你講’是……”

“那也不對啊?”夏雪平看著周荻,“這些事情我也沒給你講過,你又是從哪聽來的?總不會情報局的檔案上也記著這些事情吧?”

“哈哈,那倒是沒有。關于你的很多事情,大多數都是我從你們局長徐遠那兒聽到的,還有一部分是岳處長講的。”

“啊,原來是這樣。”夏雪平點了點頭,也吃光了自己碟子中的甜點。

只聽趙嘉霖又問道:“那,雪平姐,既然你特別討厭小松鼠,假如現在你要是再遭遇小松鼠的襲擊,你這個全省都有名的辣手女刑警,會不會也像對待那些你特別討厭嫌疑犯一樣對待它們——直接拔出手槍,把那些小松鼠直接打死呀?”

話說到這份兒上,夏雪平也聽出了趙嘉霖在拿著自己開涮,她只是莞爾一笑,端起杯子來卻并沒有說什么。而正像我預想的那樣,周荻卻有些不悅:“你這說的是什么話?雪平怎么可能是那樣的人?這就跟‘不愛吃’什么東西和‘不能吃’什么東西是一個道理的——討厭小松鼠和討厭嫌疑犯,那不是有本質上的區別嗎?‘童年陰影’和‘嫉惡如仇’能一樣嗎?”周荻說著,面帶笑意地看著夏雪平,繼續說道:“再說,我認識雪平十多年了,她多善良的人,別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她害怕小松鼠歸害怕,但虐待動物這種事她才干不出來呢!”

聽著周荻夸自己,夏雪平只是低著頭,也沒發表任何的感想。

“哦,哈哈,我就是隨便說說而已,開個玩笑嘛!雪平姐,你別當回事啊?”趙嘉霖飽含歉意地說道,但她的眼神里,卻閃過一道光芒。

而與此同時,周荻的一句話,卻引起了我的注意:“周師兄,你剛才說,什么?——你跟夏雪平認識,‘十多年’了?”

夏雪平聽我這么一問,繼續低著頭喝著剩下的那些紅棗姜茶,但那雙明亮如星的眼眸,很明顯地在朝著我這邊斜過來。

周荻則是面不改色地玩了一招反芻:“嗯?我剛才是這么說的嗎?我說的不是‘我認識雪平這么長時間了’嗎?你聽錯了吧秋巖?”話音一落,他立刻轉過頭,意識到自己話有點妨事地抿了抿嘴,還帶著些許抱歉地看向夏雪平。

可我剛剛明明聽得清楚周荻說的是“十多年”,而按照夏雪平的說辭,他們認識則是在七年前……

難不成,就像趙嘉霖說的,夏雪平真的在騙我?

“呵呵,那周師兄,你跟夏雪平你們倆到底是什么時候認識的?”我繼續追問道,“很多人都跟我說,你們倆是七年前一起合作辦案才認識的;但是前不久我正好跟安保局的桂霜晴桂處長遇到了一次,瞎聊天的時候,她說過,你和夏雪平第一次認識,不是七年前在白塔街回民區,抓那個土耳其密情局的恐怖特務組織的時候,而也是應該在十二年前——桂處長原話說的是,那時候,夏雪平剛當刑警,剛被徐遠調到市局重案一組,也就是在那場政變陰謀被張霽隆暴露給情報局之后沒多久,后來你們就在一起辦案了。我查過,當年也的確為了粉碎政變,咱們Y省的情報系統和警察系統進行一次合作行動。”說著我也看了看夏雪平,“到底有這么回事么?”

“哈哈,她說的話你還信?”夏雪平笑了笑,并緊緊地用雙手抓住了我的左手,跟我解釋道:“我當刑警的時候,那都是哪年的事情了?你忘了嗎,我是22歲當刑警的、都當了18年了?不過也難怪,我剛當刑警的時候你才三歲;但我前一段時間不是總跟你提么,怎么你這么快就忘了?”

“啊……”我恍然大悟,對夏雪平點了點頭。

正當我覺得是自己之前因為追趕羅佳蔓一案的進度,智商沒跟上敏感神經而被桂霜晴那個老碧池在心靈上喂了一口毒的時候,趙嘉霖突然開了口:“桂處長應該只是口誤吧,或者,可能是在時間上記錯了;但事情,確實應該是有的。不是嗎?”

趙嘉霖言罷,瞇著眼睛看著我,又朝著自己老公和夏雪平這邊來回掃了一眼,然后把目光又拽回到我的眼睛上。我也看了看周荻,又看了看夏雪平,這兩個居然真的交換了一個眼神,接著夏雪平低下了頭,但她的眼睛里帶著十足的決絕;而周荻的眼神中,滿是一種叫做“悵然若失”的肝腸寸斷……

“你……這話怎么講?”我又看了看趙嘉霖,口舌有些打結。

趙嘉霖拽了拽身上的披肩,輕蔑地看了看身邊的周荻,又嫉恨地看著夏雪平:

“十三年前,徐遠局長帶領當時的青年警察,因為警局的一些老家伙,訛詐社會團體并貪污受賄成性的事情,搞過兩次抗議,并且第二次還把事情舉報到了省廳和省檢,但是,萬萬沒想到,上面并未因此追查季達前局長,反倒是把參與那兩起事件的所有人都給下放了——我沒記錯的話,當初夏警官又跟徐局一起被派遣到了交通大隊,是這么回事吧?雖然我當時只是個小學生,但我后來也是查過資料的。后來的第二年,郎興民被‘宏光公司’成功奪權之后的‘大小王爺’派人給殺了,季達前局長發現事情大條,而且就像張霽隆當初說的那樣,季前局長也知道了省廳可能出了問題,這才又把徐局和他的手下們緊急調了回來,跟自己一起對付那些政變份子;再后來,當時還是一介馬仔的張霽隆偷到了關于政變陰謀的核心計劃資料,硬闖情報局,驚動了首都高層,隨后中央警察部、國情部和安保局同時發出密令,讓F市三個部門協同合作,并由徐遠擔任特別小組前線指揮。你周師兄和雪平姐,當時則都在那個特別小組當中。所以我說,桂處長說的沒錯,你周師兄和雪平姐的第一次認識,應該是在十二年前——難道不是這樣嗎,老公?夏組長?”

“啊,這個嘛……其實吧……”周荻磨磨唧唧地抬起頭,卻半天也說不出個整裝話來。

就在周荻支支吾吾的時候,夏雪平抬頭開了口:“趙小姐這話就說的有點偏了——你查了資料,確實有心了,但你所查到的一份或者少數幾份資料上面的東西,就能代表當時所有的情況嗎?的確,為了應對那場特殊的安全危機,F市秘密成立了一個特殊行動小組,我和周荻都有參加,但名義上是一個特別小組,每個人的職責和工作內容都有不同,更何況在執行任務的時候,也是按照警察、國情和安保三個系統組別分別執行各自方面的任務的,就有點像你和秋巖今天假如到的這個專案組一樣,大部分情況下我也得回到市局去、跟著市局的隊伍去進行抓捕和作戰。而且那個小組當中,三個方面的組員加起來有五百人之多,我當時的確不認識周荻,這又怎么了呢?趙小姐,按照你的邏輯,我也問你一個問題:你能描述一下專案組這七個小組中,‘橙組’的兩個女組員各自的外貌特征嗎?”

趙嘉霖這下沒話了,因為夏雪平的駁斥,不但邏輯上通順,而且下午開會的時候,趙嘉霖壓根就沒怎么太注意分組的狀況,別說她不知道“橙組”的那兩個女生的長相都有什么特點,估計讓她說出那兩個女生的名字,她都說不出來。

“好了好了,這些都是沒用的話,而且都是過去的事情了。過去咱們不認識,現在咱們全認識。”看著趙嘉霖臉上紅一塊白一塊的樣子,周荻忍不住還是用手指叩了叩桌子,出來打圓場:“你看,之前我跟雪平認識這么長時間,跟秋巖也認識這么長時間,我還一度不知道秋巖就是雪平的兒子呢,就像秋巖不知道嘉霖跟我是夫妻一樣。咱們四個今天能在一張桌子上吃飯,也算是幾輩子修來的緣分。廢話不多說,從明天開始,‘公司’里也算又有活了,從明天天亮的那一刻,咱們之間就有多了一層‘戰友’的身份。”說著,周荻又把最后那一點莓子酸奶倒進了四只玻璃杯里,并帶著頭舉起了杯子:“呃,在公共場合下,咱們工作上有些事情我不好說太多;今天秋巖有句話說得很深刻——活在當下。從明天開始,我希望咱們四個,”接著他又看向夏雪平,“為了同一個目標,把這張‘網’撕破了,無論如何,都相互照應。好吧?”

“呵呵,這真是我聽過的最爛的祝酒詞!”夏雪平嫌棄地看了周荻一眼,接著笑了笑。

“哈哈,比我婚禮上那個祝酒詞還爛嗎?”

“半斤八兩——我都替嘉霖寒磣!”說完,夏雪平先跟周荻碰了碰杯子,又跟趙嘉霖碰了碰杯子,接著在跟我碰完杯之后,睜大了眼睛,與我對視了一會兒。

我則一直等著夏雪平跟我碰杯,才跟周荻碰杯:“周師兄,一切為了工作。”

“為了工作。”周荻微笑了一下,又轉頭看著夏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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