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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萬花筒中的美夢 第14章、6

難道昨天我看到的周荻寫的那些東西,我真的應該等一段時間再去跟夏雪平詢問、再去攤牌么?

車子已經開到了外公的故居,夏家老宅。開車繞進胡同之前,對著街邊窗子的玻璃上留下的新彈孔,外加周圍的裂紋很是顯眼。在我還沒停好車子之前,我便看到夏雪平的臉上掛滿了惆悵,想必是她想到了早早離世的外公,以及那天來光臨、卻分明是想要殺她和周荻兩個人的她那位女教官。她心情不好,我也并不想在她傷口上撒鹽,于是我忍了忍,在下車之后,還是沒跟她說什么過多的話,只是看著這狹小的院落,看著房間里典雅又質樸的陳設,對夏雪平感慨了一句:“好久都沒來了……”

夏雪平沉默了一會,看了看地上還留下的用白石灰粉沿著那位女教官尸體畫出人形,又看了看窗子玻璃上的彈孔,并且來回走了幾步、換了換位置,又讓我站到了一邊去,嘴里念念有詞:“周荻那天應該是這個位置……我那天先走到這……然后走到這……那么詹教官進來之后……先到這……再到了……”

是啊,是啊,她是在還原那天的情況。可是為什么要讓我站在那天周荻站的位置呢?隨便找本書或者找個什么煙灰缸、筆筒之類的代替不行嗎?我知道這是夏雪平的習慣,我剛剛跟她重逢之后,第一次的身體接觸不也是為了還原被周正續一刀殺掉的盧老二跟那個江同學生前最后一秒的樣子么?當時他們是在公園里露天做愛,夏雪平尚且如此,給我擺到周荻站著的位置,似乎也算不得什么。

可是她跟周荻一起辦案子的時候,會不會也這樣?按照之前丘康健的說法,夏雪平跟艾立威都會摟摟抱抱的,但艾立威那家伙畢竟死了,而且還是個對女人陰穴正面有心理障礙的gay佬;可周荻不一樣啊,他是個直男不說,還是個十足的……

哼,我還他媽的在糾結這個干嘛呢?人家兩個畢竟連床都上過了,平時摟摟抱抱的、摸來摸去、甚至親個嘴的,對人家兩位而言又算得了什么呢?

于是現在我滿腦子,又都是昨天周荻日記里寫的那些東西了。

“……詹儷芳的位置……和姿勢……除了掏槍,似乎并不想讓我和周荻去進去藏書室?”夏雪平自己念叨了一會兒,立刻忍不住合手拍了一掌,卻不曾想給我嚇了一跳。“哈哈?怎么了,我看你從早到現在一直有點心不在焉的樣子呢?”

“哦,沒事……我……我昨天……”

“你昨天沒睡好吧?”夏雪平微笑著摸了摸我的頭,“跟個小熊貓似的……”

“我……我昨晚做噩夢了。做了一宿噩夢。”

“什么噩夢啊?”

“沒事……”

“又是美茵被人搶走的事情吧?呵呵,還是說,你夢到我把你這小混蛋給甩了?”夏雪平笑著看了看我。

我也看了看她,看著她澄澈的眼睛。我從小到大一直很喜歡她的雙眼,無論是過去溫柔內斂的她,還是現在冷酷堅韌的她,她的雙眼一直都是澄澈明亮的。可惜,在今天,我卻看不清在這兩泓澄澈之中包裹著的,究竟是一顆同樣澄澈的心,還是一個被謊言和縱欲包裹的靈魂。

于是我只好搖了搖頭。

“小傻傻!”夏雪平說著,抬手捏了捏我的鼻子,“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一天天盡胡思亂想!”接著她拉著我的手帶我走進了書房,然后自己從大衣兜里掏出一把鑰匙,打開了外公以前經常寫毛筆字、看文章、閱文件的辦工桌下面的一個抽屜,又從那個抽屜里掏出兩串鑰匙來,遞給了我一串,她自己一串,然后又帶著我走到了書房里面那間我從小就不讓進去的、看上去像一個洗手間一樣小房間門口,自己則又握住了那副齊白石的游蝦水墨畫下面的那盞青釉瓷花瓶,雙手向下一壓,再用力輕輕一扭花瓶的瓶身,看上去像是個木門、實則是個厚重的鐵門的門板才緩緩打開。

那里面還有感應日光燈,走進去之后我才發現那原來是個樓梯間,繞著螺旋朝下走去,最下面是個四面都只是簡單刮了大白粉墻的、大概五十平方米的藏書室——在今天以前,我完全不知道夏家老宅還有這么個地方。不過這里面倒也沒什么特別的,除了一張積滿了厚厚灰塵的書桌、上面一盞同樣看不出原來顏色的臺燈、一柄完全被灰塵糊住的放大鏡之外,剩下的就只有十二臺書柜,貼著墻又排著隊,像古代行軍打仗時候布下的八卦陣似的,立在這地下室里面。

但是,透過鋼化玻璃的書柜柜門看去,這十二臺書架里的書,可都的擺放得滿滿騰騰的。

“我說夏雪平,你該不會是想讓我陪你運我外公這些藏書的吧?”

“沒錯,這些東西可都是你外公生前的命根子,他對這些書比對我都好呢。我要是沒判斷錯的話,要想搞明白你外公的死、天網的秘密,以及你外公和天網之間有什么過節,說不定就在這些書里、或者這些書柜里就能找到答案。”

“不是……你知道這里一共有多少本書么?沒有個一千兩千本,也得有個七八百本了,還都是大厚書,可以防身加健身的那種……”

“嘿嘿,我把你叫過來,就是當苦力的。要不然我為什么讓你也把車子開過來呀?乖,搬吧,這次能搬多少是多少。這次搬不完,改天找個時間再說。”

我深吸了一口氣,看著面前這些書柜,只好從最左邊開始,按照那串鑰匙上的編號打開書柜的鎖孔,夏雪平則走到里面那層,從另一面去開柜門搬書。打開柜門之后,我才發現那一本本看著緊挨著的書本,其實都是用稍大一圈的木制匣子裝著的,匣子里面普遍還都擺了一小包石灰干燥劑和兩顆樟腦球,把那一本本書從木匣子里面拿出來應該會輕一點,但是看著這些書的材質,有很多本似乎都上了年頭了,甚至我感覺有些印刷或者謄寫出來的年代,距今可不止幾十年,所以似乎只能放在盒子里。

“《宛如飛翔》……《龍馬來了》,呵呵,《燃燒吧~劍》。外公還真喜歡司馬遼太郎寫的關于日本幕末的書……”再仔細一看出版的年份,差點沒把我嚇暈過去——算起來,這些書全都是外公二十幾歲時候的版本,我見著這些書都得管它們叫一聲“外公”。于是我只好打消了跟夏雪平提議把這些木匣子和干燥劑、樟腦丸丟掉的想法。

夏雪平那邊則是先抱了一堆卷成一卷的字畫卷軸,每一卷的上面,差不多能裹了三張油紙,油紙的縫隙,還都用石蠟封得死死的,里面是什么內容,夏雪平也不清楚。

我也一口氣跟著夏雪平,抱了六本厚重的小說上了樓,走到了夏雪平的車子后面,等著夏雪平把她那輛奇駿的后備箱打開。后備箱門一開,一只躺在那些存儲的鹽醋味薯片旁邊的、小巧玲瓏的心形天藍色首飾盒,直接戳進了我的視線。

一見那首飾盒,夏雪平也立刻困惑了,她隨即看了我一眼,迷茫中還帶著一點不知所措。

“喲,誰送的啊?”我假意隨口問了一句。

夏雪平想了想,先把那三柄卷軸放進了車子后備箱,然后給我讓出了一個空,自己則迅速地拿起那只首飾盒,打開看了一眼——那里面是一條鉑金項鏈,上面栓了一顆純金鑲鉆的吊墜,周圍一圈心形的形狀圍著一片晶瑩剔透的雪花。

——寓意這么明顯直白的東西,還能是誰送的?

“呵呵,出手挺大方的啊!卡地亞的是吧?”我盯著那條吊墜,咬著牙問道。

“這……這東西很貴么?”夏雪平又看了一眼手里的吊墜道。

嗬!還“很貴么”?夏雪平啊夏雪平,你現在可真行!跟我都演起來了是吧?明明是你昨天跟那周荻一起逛了商場,誰不知道“星光摩爾”里就有一家卡地亞,那里還是全Y省最大的旗艦店!你現在卻在這跟我裝作自己不知道這東西價格貴賤!還是說這就是你本來的面目呢?

“讓我猜猜啊?”我忍著氣,把手上的書匣子全都放到了地上,掏出自己的車鑰匙,按下了按鈕打開了自己的后備箱門,然后把地上那些書一邊放在自己的車里,一邊對夏雪平故意說道:“這么一條手工打磨的鉑金項鏈,起價至少四千七八百以上,吊墜應該是訂做的,按照類似圖案的價位,少說差不多也得兩萬八左右。周課長可以的,在情報局賺的工資也真是不少啊!”

“這么貴啊!他一個月工資才一萬多點……”

“嘿喲,那我這周學長可就更大方了!他自己沒賺那么多錢,還給你買這個,那他必然花的是伊爾根覺羅家的錢咯!呵呵,花著自己老婆的錢、給你送首飾,世上還能有更瀟灑的人嗎!”

說完,我猛地瞪了夏雪平一眼,然后把車后備箱門狠狠地蓋上。

“我……”夏雪平聽到我剛才那一番話和那口氣,必然是察覺到我的憤怒與苦悶了,于是她臉上也上一陣紅一陣白的,可她在合上那首飾盒之后,匆匆地跟著我又下了樓,對著我的后背急忙說道:“我……你急什么眼呢?我也不知道他送了我這么個玩意,而且是不是他送的,我都不確定呢;他什么時候把這玩意丟到我車上的,我也都不清楚呢。小混蛋,你別多想啊,媽媽又沒想要收他的東西。等明天去上班,我還給他就是了。”

我低著頭,連冷笑一聲都懶得發出,回到剛剛那個書柜旁,悶著頭憋著氣,從里面拿出一盞盞書匣子來。

夏雪平見我不說話,也只好嘆了口氣回到剛才那邊去,繼續整理著外公的藏書和字畫。

我拿出來的下一個書匣子,里面竟然不是書,而是個像是過去那種老舊集郵冊一般的小冊子,外面是硬紙板包裹塑料壓皮的冊皮,里面全都是軟吹塑泡沫外貼著塑料膜的冊頁;等我找了個角度讓自己沖著這藏書室的燈光,再定睛一看,那里面收藏的,全都是畫著歷朝歷代香艷故事的春宮畫:什么周天子西王母共游瑤池、紂王妲己“嫐戲”酒池肉林、羋太后裸宴義渠王、司馬相如三娶文君、呂后未央宮夜度十男、飛燕合德共侍成帝、呂布月下戲貂蟬、曹植洛水夢淫嫂……這些春宮圖繡像有打印的、油印的、鉛條繪的、水性筆摹的、毛筆畫的,材質也有宣紙的、手寫紙的、硬紙板的、煙盒的、麻布的、絲綢的,不可不謂琳瑯滿目。如果我昨天沒看到趙嘉霖發給我的那些視頻加語音信息,如果我昨天沒看到周荻寫的那篇讓他回味無窮的日記,說不定此時此刻,我早就捧著這冊春宮圖的收藏跟夏雪平共賞了。可是現在我不僅沒那個心思,在我翻閱著這些春宮畫的時候,看著那上面一個個栩栩如生的淫男浪女們,我腦海中竟很不由自主地,把他們的樣子都幻化成了夏雪平和周荻的臉,可惡……要不是看在這東西是外公的藏品,我真有心一把火把它都燒了。

魯迅先生說病態的人是“一見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臂膊,立刻想到全裸體,立刻想到生殖器,立刻想到性交”,我現在就是這樣的。但我想到的不是自己的,而是夏雪平和另外一個男人的。于是我逼著自己不去想那些色情的東西,現在的我簡直做了病,可我哪知道,印象當中那個威嚴古板又霸道的外公,居然有這么多的關于色情方面的藏書:《禪真逸史》《禪真后史》《如意君傳》《載花船》外加一本《姑妄言》,書皮還都壓了膜。我剛準備隨手丟到一邊,卻見那本滿目正體字的《姑妄言》的封面,竟然寫著“雍正拾年捌月拾伍本-三韓曹去晶親修版”的字樣,再仔細一看,前面那幾本,竟然都是明朝萬歷泰昌年間的書——我大概聽說過這么幾本艷情小說,它們的創作時間,都在外公收藏的這幾本的發行時間之前不久,那說不定這些看起來不太起眼的小說,實際上都價值連城。

我不聲不響地上樓把那幾本書搬到了自己的車子里,中間幾次跟夏雪平在樓上或者樓梯間門口擦身而過,夏雪平都有心思故意攔住我,并且還主動用一副溫柔的笑臉擋住我的目光,但我心如死潭,面對她一反常態地放下身段、萬般可愛溫柔又殷勤,我卻內心卻沒起絲毫波瀾,只是像個機器人一樣來回上下搬著書匣子。幾番下來,夏雪平看著我根本不理她,只好失落地皺著眉頭嘆著氣走開。而在我心里,卻更覺得夏雪平竟然如此的自我又如此的不知別人心思,咬著牙氣得我直捶門框之后,走到書柜里,我那排的書柜里,只剩下一只裝飾精致的大號黑色書匣子,材質我說不好,遍體漆黑,摸上去暖意融融,像檀木卻又更重,像沉香又沒有香氣,感覺上更像是煤精。打開匣子之后,便看到里面放著整整二十一沓稿紙,最下面還放著一本用深藍色布包書皮的不起眼的書卷。

我先拿出了那些沓稿紙,赫然看見第一本稿紙本的第一頁,正用藍色墨水寫著五個鋼筆字:《沉重的促織》。

——看樣子,這些便是外公當年寫下的那部禁書的原稿?發現了這些,多少讓我靜如死灰的心,稍稍激動了一些,

我重新放好了那些書稿,又看了看下面的那本不太起眼的書。看著那質樸的布包書皮,我尋思著這又是那本久遠的古代艷情小說,但等我翻開那本書之后,看著第二頁的題字,竟發現這本書又怪又長的名字,我根本聽都沒聽過——《總督軍務威武大將軍兼領天下總兵鎮國公西苑實錄》。

這是個什么東西?這么長個名字,日式輕小說么?但是看著這書的芝芝又不像,上面的標題也好,里面的目錄和大致內容也好,全都是毛筆行楷寫成的豎排文本,難不成是宗教秘術方面的東西嗎?“總督軍務威武大將軍兼領天下總兵鎮國公”,這讓人一口氣念下來都得憋死的頭銜,又是個什么職務?我自己念了幾遍,聽著多少覺得有點耳熟,但一時間又實在想不起來這是哪個朝代、誰的封號……難道這本書是一本講習兵法的書么?

“呼!好累啊……你累么?”夏雪平從樓上下來,走到我身邊,遞給我一張潤膚濕巾,自己也撕開了一張的包裝,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感覺沒多少東西,這沒多一會兒,車子都差不多裝滿了。要不然,今天就先這樣?”

“嗯,那行吧。”

我順便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隔了差不多四十多分鐘之后,我才對夏雪平說了四個字。

“反正今天沒什么事,”夏雪平用捧著同樣沉重書本的胳膊輕輕碰了碰我的后背,微笑著看著我:“噯,你老婆我好久都沒陪你一起出去正兒八經地約會了。反正今天我沒別的事情,也沒什么任務,等下咱們倆把這些書搬回家以后,咱們倆一起去找一個地方,也像別的那些出雙入對的一樣,吃點東西、喝點午茶,看看電影怎么樣?要不然就去七星山滑雪、碧水公園滑冰去,好不好?”

“呵呵,這算是可憐我的,還是賞我的?”我冷冷嘟囔了一句。

也不知道夏雪平是真沒聽清楚還是裝沒聽清楚,她立刻睜大了眼睛無辜地看著我:“嗯?什么?”

“沒事。”我咬了咬牙,再次忍住內心的暴怒和辛苦,對她說道,“反正你說什么是什么。”

“行啦!趕緊上去吧!”她也已經覺得有些無趣,但又似乎清楚、又似不清楚地,看著我哭笑不得,又怨又寵地念叨了一句:“這么跟你說好話,你就不帶回個軟乎溫乎點的詞兒么?趕緊上去把東西放車里,準備回家吧!你個可惡的小醋壇子!”

——哼,她出軌,她輕怠我,她不把我倆之間的事情當一回事!現在她還有脾氣了是嗎!好你個夏雪平!你可真是個好老婆、好媽媽!

上了車之后,我仿佛恨自己的手機和車載收音機結了仇似的,恨不得用自己拳頭揍開電臺的按鈕,雙手卡著手機按出音樂軟件,就像掐著某個人的脖子一樣。等的歌曲一開唱,我便動作急迫、迅速、解恨地推上倒車檔,猛踩油門和剎車,先從夏家老宅的小院里駛離了出去。

“I am not throwing away my shot

(我不會錯過我的良機)/

I am not throwing away my shot

(我不會錯過我的良機/

Hey yo I‘m just like my country

(我正像我的國家一樣)/

I‘m young,scrappy and hungry

(青春躁動,心懷野望/

And I am not throwing away my shot

(并且我絕不錯過我的良機)…“

我心中本來就憋著一股氣,再聽著這么一首歌,實在有種沖動想要找把刀子,把自己的胸膛和氣管割開,讓夏雪平看看我那顆破碎的心和貯在我身體里面那股怒氣。

“……現在插播一條緊急消息,Y省的聽眾朋友們,現在插播一條緊急消息:我們剛剛收到通知,現任Y省省長、紅黨Y省黨委書記楊君實先生在接下來,將會通過本臺和Y省衛視公共頻道、新聞頻道,以及Y省省政府官方網站發布一則公開講話,請Y省全省人民收聽。那么下面,我們將把信號切換到Y省省長辦公樓,把時間交給楊省長,有請——”

緊接著,保持了差不多半分鐘的安靜之后,電臺里響起了一個聲音清朗、咬字清晰而鏗鏘有力,雖然說話聲音不大、但聽起來十分洪亮的五六十歲男人說話的聲音。不得不說,楊君實這個人的說話語氣和音色,在全國的政客們里面都算得上是最好聽的,簡直是傳媒大學播音系教授的水平,而且他的說話聲音,只是聽著,不論他說什么,都會讓人無法抵擋地感受到一種感染力很強的煽動和激勵:

“尊敬的各位聽眾、觀眾,Y省的各位親朋父老,抱歉占用你們一些時間……”

——沒事,你占吧,反正大家閑著也都是閑著,生氣也都是生氣……眼睛睜不開也都是睜不開。

“本人楊君實,首先向各位再過去我在Y省省長這個位置上執政的四年時間里,給予我無比的支持向你們說聲感謝。馬上又到了四年一度的地方選舉,我在這里鼓勵各位,無論各位是否支持我本人、是否支持紅黨和紅黨的政治理念,我都鼓勵各位在明年的選舉投票階段,投出您尊貴的一票,您的這一票,可以表達您的聲音,可以盡一份您的社會責任,也可以為我們的Y省、為我們的國家做出改變與貢獻,希望各位不吝投票……”

——老生常談,選票云云,社會責任云云,改變貢獻云云,呵呵,也就多虧你楊省長是個好官,換成別人這么說話是要……“嗬啊——啊哼唔!”是要挨罵的,當然不是要打剛剛像我這么長的一個哈欠的。我的天,口水怎么都噴到后視鏡去了?算了,等下回家之前再找東西擦——“吼哈——哈啊——呼……”

“那么在昨天晚上,我才剛剛得到的消息,在我執政的過去四年里,我的副手,也是本次地方大選當中我的對手,藍黨的Y省主席蔡勵晟先生,于昨天遇刺,現在還在民總醫院進行治療。這個消息是十分……嗯……可以說是十分意外的,也是令包括我本人在內的所有Y省百姓不可接受的。我因為這幾天一直在跟來自某國的財團,進行對我省新勘探到的稀土礦開發方面進行談判,因此,我對著個消息得知的比較突然,所以我不能及時對本黨、對省政府、對Y省的群眾百姓做出任何的對應舉措,在此我向諸位表示抱歉。

“——順便在此跟大家說一下,一直以來,我們Y省也好,東北地區的其他省份也好,一直有本地企業、財團在與外國財團和資本進行勾結,想要以極其低廉的價格賤賣我國國有稀缺資源礦產。我和我紅黨省政府省委的同志,在最近為期近十五天的談判當中,粉碎了該國財團想與本地的一些財閥、企業人士聯手壓價的陰謀行為!稀土資源,是我們Y省、我們全國人民共同的公共財產和資源,我們歡迎符合國際標準的正常商業開發、合作與交易,因此,在我方的堅持下,該財團最終簽署了在我省限制政策標準下定量、按照國際定價標準支付的稀土資源!我與紅黨眾多同志一同維護了我們Y省的利益、維護了我們國家的利益!在這種情況下,我疏忽了對與我再過去四年中,為Y省人民共同做出貢獻的蔡勵晟副省長的問候與關心,在此我也對我的疏于問候表示道歉。我想,對比一下蔡勵晟副省長個人的安慰,與Y省、與國家的利益,我想蔡勵晟副省長如果能夠得知我的所作所為,他也應該會予以體諒……”

——好棒棒哦!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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