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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胡玫自顧到廚房擱下買來的菜,邊收拾齊齊沒洗的碗筷邊問:「昨夜里沒睡好,我還說回來補個養顏覺兒,你這前后腳就跟過來了!不用上學的嗎?」

陳皮皮回頭瞄了一眼齊齊的房門,本來想先說幾句挑逗丈母娘的話,料想齊齊必定會在門后支了耳朵偷聽的,湊到胡玫身后,用自己身體擋了,偷偷去她腰上摸了一把,說:「聽說……你要給媽媽做媒?咳咳……這件事可得想好了再答應!萬一找錯了人,要被埋怨一輩子的。」

胡玫歪了頭看他,眉目含嗔帶謔:「我這媒人只管點火,著不著可是他們自己的事,說到底還不是給你擦屁股?昨晚你把你媽媽……唔……」

嘴巴給陳皮皮一把捂住,后面的話就說不出來了。

陳皮皮趕緊接了她的話:「是是……我昨晚把媽媽惹惱了,她要嫁人,多半也只是一時氣話,回頭我哄她開心,就不會再說這事了。」

胡玫把臉正經起來,說:「你想什么,我可一清二楚,不過這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是自古道理,你來尋我有什么用?你媽那里才是拿主意的,你要央求,也要去求她才對,我不給她介紹,難道她就沒著落了?到頭她自己去尋來,反倒要怪我不肯上心,你說對不對?」

陳皮皮被她這一番話堵了嘴,腦袋就耷拉下來,沒聲響了。

告別胡玫出來,邊下樓邊想:這次媽媽是下了決心治我,看來多半真的在劫難逃……想要攔她,怕是要孤身奮戰了!想到家里忽然多出個身高體壯、膀大腰圓的兇惡男人,給媽媽指揮著滿屋追打自己——不由全身打了個戰栗。于他而言媽媽固然窮兇極惡難于應付,卻好歹也能戰個平手,就算吃虧,也不過一頓花拳繡腿,要是加個援兵,還是孔武有力那種,自己真要大難來臨死得其所了。

那邊樓上,齊齊已經抓了書包要下樓,卻給胡玫叫住了,說:「你先別走,我有話和你講。」

齊齊甩了馬尾辮,自顧自往門口去:「我要遲到了,沒功夫和你聊天。」

胡玫就忍不住惱怒,罵:「跟我說句話你就要遲到了!剛才和他沒羞沒臊怎么就不怕遲到?」

齊齊正穿鞋,被這話驚得全身僵硬,臉一下子白了。旋而向胡玫怒目而視,只覺得果然天下做媽媽的都很卑鄙。胡玫瞧見她小臉兒由白轉紅,一觸即發的樣子,哭笑不得:「你干么這樣子看我?怪我偷看你了?你也不想想,自己連門都不管,我想不看都難……」

嘆了口氣,緩緩走到她旁邊,接著說:「你才多大?膽子倒大的沒了邊兒,我知道現在說你一定是聽不下去的,可我做媽的,總是要說給你聽……今天的事情,我權當作沒看到,可也只此一例,你要是再犯,別怪我發狠!」

齊齊梗了脖子:「我不要你管。」

胡玫被她噎得氣血翻滾,對這個女兒,她倒沒了對付各式男人的自如。之前鐘凡在家,她是不怎么去管教的,只聽之任之,齊齊平時有什么心事,更也不肯和她講,兩人倒還能相忘于江湖。待家里沒了鐘凡,要端起做媽的架子時候,卻因為石夜來那件事沒了底氣,如今又和女兒做了通家!說起話來更不方便。

還是忍了氣,刻意放低身段勸她:「你一個孩子,什么都不懂,就敢干這樣不顧后果的事情,將來總要后悔的!再說……他……也不是個靠得住的人!將來你長大了,真遇到稱心如意的那個人,怕腸子都要悔青!」

齊齊還覺得氣苦——若不是你勾引他,他又怎么會靠不住?她卻從沒想過,如果真是靠得住,又怎么會被勾引到。

也不理胡玫嘮叨,穿好了鞋下樓去了。

陳皮皮滿肚子心事,邊走路邊尋思,前面有人也沒留意到,待撞上去了才回過神兒來。四顧左右,走的卻不是上學的那條路,待看見拐角處的一家熟食店,才忽然醒悟,自己竟然走到了薔薇的住處。

在樓下冬青從邊的石階上坐了,仰頭看那窗戶,想以往種種,不禁悠然。少年心性,愁苦也不過一時,這貨才憂愁了不到片刻,已然心馳萬里,去和薔薇神交了!

淫蕩了不知幾時,才收轉心神。看天色去上學一定是遲到了,索性不去,就坐在那里數過往的人。正是上班時節,行人匆匆,有人邊走邊吃著早餐,有人邊跑邊整理衣服,愈發顯得他悠閑。

正百無聊賴,身旁走過一小孩,兩三歲模樣,長得肥美可愛,頭頂上扎了個小辮兒,手上還抓了枚包子。他惡作劇突然大叫了一聲,那孩子嚇了一跳,手里的包子果然掉了。回頭張大了嘴巴看他,嚼了一半的包子也差點從口里掉出來。

陳皮皮一本正經叫她:「小妞,給我樂個!」

那小孩翻了他一個白眼:「呸!你才是小妞呢……我有雞雞的……」

說完怕他不信,還脫了褲子給他看——果然是有的。原來是把個兒子當女兒養的。陳皮皮就騙他:「現在有,明天就沒了,你今晚可千萬不要睡覺,好好看著它,不然一覺醒來,一定會不見的……」

正說著,忽然有人喊:「寧缺……寧缺……你在哪兒干嘛?」

跟著一溜小跑過來個美貌小婦人,一把將孩子護到身后,滿臉戒備盯著他:「你想干什么?」

陳皮皮面露訝異:「你兒子叫寧缺嗎?是寧缺毋濫的那個寧缺嗎?」

小婦人點了點頭,警惕地問:「怎么了?」

陳皮皮嘿嘿一笑,說:「沒什么沒什么,你千萬要看好了這兒子,他可是會穿越的……」

小婦人看怪物一樣瞄了他兩眼,罵:「神經病,不知所謂。」

轉身抱起小孩,邊向回走邊用力在屁股上拍了一掌,嗔罵:「誰教你隨便和人說話的?再不長記性,媽媽打死你……」

遠遠還能聽見那孩子問:「媽媽,我小雞雞會沒嗎?」

接著是小婦人格格的輕笑:「傻兒子,怎么會?這不是好好的在這兒么……」

他本來還想調戲幾句的,沒想小婦人乖覺,話也不搭。不免在肚子里叫了幾聲可惜。正留戀著那遠去婷婷裊裊扭動的美臀,一輛出租車吱地停在身旁,車門一開,從里面又鉆出個腿長腰細的牛仔裙美女。回過頭跟司機說:「師傅,你先等會兒。我上去拿行李,馬上就下來。」

說完匆匆跑上樓去了。

美女東西挺多,一趟一趟大包小包往下拎,待她向后備箱放的時候陳皮皮在旁邊搭訕:「還沒搬好啊?要不要我幫忙?」

美女疑惑了下,盯著他看。陳皮皮就露出一十六顆牙齒裝人畜無害,他從小把閉門羹當飯吃,可不怕被人罵無聊。

女人大約也猜出了他意圖,卻沒生氣的意思,笑著說:「剛才你怎么不說,現在我搬好了你才來獻殷勤……」

邊說邊從他身邊過去,拉開車上車。

那車開出去十多米,忽然又停下來,美女從車窗探出頭來,喊:「喂!你是不是叫皮皮?」

陳皮皮不禁訝然,沒想到她是認識自己的!仔細回憶,卻真沒記得在哪兒見過。小跑過去湊在車窗前嬉皮笑臉地問:「咦!你認識我?」

女人又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他,回答得卻有幾分古怪:「我也不大認得,我只見過你光屁股,穿了衣服倒拿不準了。」

她這話說的實在曖昧之極,連身邊的司機聽了都張大了嘴巴,吃驚到要流鼻血了。他老人家開出租車十數年,各色人物場面經歷無算,可謂見多識廣,這樣的陣勢卻頭一遭遇見,打破腦殼也想不明白其中道理。

想不明白的豈止是司機,陳皮皮更糊涂,正要問,女人卻回身從小包里去翻找,終于取出一張卡片來,遞給陳皮皮,說:「我還道犯蠢,倒沒料到你長情,嘻嘻,臨走總算做了場好事,姐姐可算是欣慰。咱們這就再見了,小帥哥……」

陳皮皮看手里的卡片,普普通通的一張名片,上面印著:路橋建筑構件公司集團,向茂林。從小到大十五年,這個名字更是聽都沒聽過!如墜霧中。想問個仔細,那出租車卻已經緩緩啟動,只看到美女一只白皙的手臂留在車窗外向他擺了幾擺,轉過墻角不見了。

低頭繼續研究那名片,直到翻轉過來,才發現背后寫著字的:何素影。下面是一行謄寫工整的地址,筆跡娟秀,明顯是出自女人之手。自言自語了句:「何素影?何素影又是什么人?老子今天桃花旺,女人爭著送上門。她托人給我這地址,是要我過去跟她圈圈叉叉嗎?」

又看了一眼,不由得大為泄氣:「遼寧!奶奶的我腿可沒那么長……」

突然腦中電光石火一閃,全身一顫,指著那女人出租車去的方向大叫:「屁……屁……你是那個屁……」

那日在薔薇房里,他果然是見過剛才那個美女的!只是其時他和薔薇兩人正沒皮沒臉沒羞沒臊著,自然不及細看她容貌,所以印象也不深刻。待看了名片背后地址,忽然醒悟——人在東北他又認識的,除了薔薇別無他人。

一時間小小的心懷之中,滿是歉疚之意——她給我留了地址姓名,分明是把我當作朋友親人一樣看待,以為我一定會再過來這里,我這段日子卻很少想到過她。和她的深情厚誼比起來,我可顯得沒良心多了!

在樓下又留戀許久,才收拾了雜念轉身離開。先跑去一家溜冰場去溜了兩個小時,又坐車到體育場看人踢球。換做往日,難得有半天自在,必然會樂不可支滿心歡樂!這會兒卻是越覺得煩躁。估摸著時間要到放學了,才沒精打采地趕回家吃飯。

程小月卻不在家里,去到廚房,飯也是沒做的。

這樣的情形平日絕不多見,媽媽無論多忙,午飯是一定給他準備的。小流氓不由要往壞處想:她老人家向來言出必行,昨日說要結婚,怕是這就忙起來了!

連中午的一點空兒都舍不得耽誤。說不定現在正和哪個男人吃飯約會呢。

去臥室躺了會兒,正琢磨著下午要不要去上課,忽然聽到開門的聲音,頓時精神一振,從床上爬起來迎接媽媽——想來必定是從外面買了飯菜帶回來的。一出房門,就看見程小月正彎腰拖鞋,身后門外還站著個男人。那人頭禿臉大,腿短肚肥,一臉的猥瑣笑容,正是他的班主任梅德高。

程小月抬頭看見他,手里的鞋子就直接扔過來了,柳眉倒豎杏眼圓睜,氣急敗壞地罵:「你個不讓人省心的貨!老娘找你找了一個上午……」

陳皮皮側頭躲過那只鞋,還沒來得及回話,眼前突然一黑,一件事物迎面砸在自己臉上,頓時火辣辣劇痛。低頭去看時,原來是媽媽的第二只鞋子。知道不妙,轉身就往房里跑,人還沒跑進屋,屁股上就挨了一腳,一個狗吃屎結結實實趴到了地上。

他本來轉身進屋反手關門兩個動作齊發的,可憐還沒摸到門框人就載了,人已經摔倒在地上,那只反手關門的手,還在空中撓了幾下。程小月怒火攻心,這一腳就格外發狠,力道又是順勢,陳皮皮的人就在地板上滑著飛出去,「砰」的一聲,撞在了桌腿兒上。人就一陣迷糊,哪里還有機會爬起來?只覺背后一沉,已然被程老虎踩在了腳下。

換做往常,這點挫折又算得了什么?他恐怕還能有心思用一招「回頭望月」去偷看媽媽內褲顏色,然后從容使出狗刨式神行百爬,直接鉆入床底。程小月再是惡毒,有外人在,也決計不肯自貶身份,追殺他到床下的。可是今天,我們的詭計百出小天才諸事不順,郁悶氣結,斗志全無!一丁點兒反抗的勁頭都提不起來,狗屎一樣爬在那里。心里想:我老人家生無可戀,你打死我算了。

程小月探手揪住他耳朵,扯著翻過來,「啪」地在臉上來了一巴掌。這一下也絲毫沒留情的意思,臉上頓時掌印隱約浮現。陳皮皮也不吭氣,只是拿眼睛看她,目光卻十分倔強,大有烈士寧死不屈之風。

這表情眼神,程小月是從沒見過的。平時他犯了錯,拳腳還沒落到身上,早已鬼哭狼嚎聲一片了,各種哀求投降,只要能不挨揍,做漢奸做走狗安之若泰!

緊要時候,下跪學貓狗抱腿撒嬌也是肯的。如今看他反應,意外至極,人就怔了一下,已經舉起來的手也停在空中。

此時梅德高才走進來到臥室門口,卻沒進來拉架的意思,眼睛瞄著程小月微微翹起的美臀,假意勸她:「妹子你可不要沖動,小孩子頑皮從來都是有的,隨便打幾下教訓教訓也就是了。」

陳皮皮本來一胸怨氣,看了他那模樣,忍不住罵:「去你媽的假惺惺,你是什么好東西嗎?老子……哎呀……」

臉上又挨了媽媽一巴掌。

程小月氣得臉都白了。接連幾巴掌甩在兒子臉上:「你還敢罵人了?敢在這兒稱老子了!你又是什么好東西?自己去想想都干了什么?吃的時節像狼,吃過了還要算計!只顧了自己開心快活,什么時候想過我的難熬?我怎么沒生下來就把你丟去喂狗?辛辛苦苦養大了你來禍害自己!」

她昨夜吃了悶虧,心里也是窩了無名火的,話就說得沒了輕重,加上眼下又有外人在場,好勝心使然,絕不肯讓人看了笑話,下手就愈加刻意重起來,幾巴掌打過去,兒子的臉就紫紅一片,血色隱現,眼看著腫起來。

陳皮皮聽了她這話,嘴唇狠狠抿著,眼淚卻流出來。自己覺得丟人,想抬手去擦,一條胳膊給程小月壓著不能動,另一只手卻被她的手臂擋住,側著頭去媽媽袖子上蹭了。可剛剛轉過來,眼淚就又掉了下來。

梅德高干笑了幾聲,卻不敢給自己辯解,生怕這個混賬學生獸性大發,把以前見不得人的事情抖出來。挨幾聲罵他是不怕的,反正也就三個人知道,他賣個巧,還能讓這個單身美少婦心生好感,將來發展出一段艷遇也為可知。這美婦人腿長臀翹,身段婀娜,配上一副秀美面容,說沒讓他心癢那是騙鬼。

搓了搓手,向陳皮皮說:「看看你這孩子,跟我可以沒禮貌,怎么能這么不惹你媽媽生氣?她一個人辛苦拉扯你長大,可不容易……」

一句話說到了程小月心里,百感交集,眼眶就紅了,怕被梅德高看見,不敢面向他,側了臉向著窗口,說:「梅老師,讓您看笑話了,我這媽當的……可真是不稱職……」

女人畢竟天性矜持,剛才急火攻心,一看見兒子不由分說就動了手,全沒想過收斂舉止。這會兒沖動過了,才想到這么大拉拉地坐在兒子身上到底不太妥當。狠狠瞪了陳皮皮一眼,起身放了他。轉身出門去招呼班主任。走到了門口,覺得不解恨,回過頭來又補了一腳。

陳皮皮從地上爬起床上坐了,半邊臉已經麻木的沒了知覺,扯過來枕巾擦了一把,直覺得一股什么東西頂著喉嚨,憋得人想要發瘋。

客廳里程小月和梅德高說話,不外乎請他多包涵照顧,在學校里不聽話了只管打罵等等。梅德高滿口應承,貼心貼肉的話說給程小月聽,又是夸她漂亮,有氣質,一個人支撐家庭多么不容易多么辛勞多么偉大……兩人說的倒幾分投機。

客套走梅德高。轉回來去看兒子,見他抱了雙膝坐在床上,低了頭看地板。

那張床本是他十來歲安置的,如今看上去居然顯得十分短小。忽然一陣心酸:他剛才的表情,無疑是反叛,那是男人自尊使然,無論如何留戀,過去圍繞膝下小狗般搖尾乞憐的母子溫存時光就此告罄。這個兒子,也變得陌生了起來,不再任由她拿捏。

想要柔聲安慰他幾句,又怕助長了他氣焰,以后更沒了母子規矩!狠下心來冷著聲調說:「你若有本事,下午盡管別去,我也不在乎你書能讀得給你們陳家光宗耀祖,省了這些學費我倒少辛苦些。只一件你要聽好了,將來后悔的那刻,可別怨我沒盡到督促你的義務。」

想到他還沒吃午飯,現做是來不及了,就下去給他買快餐。等她提著飯菜回來,兒子卻已經不在,心里松了口氣:萬幸,還沒到油鹽不進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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