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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販毒給我帶來了一筆不菲的收入,但也確實讓人提心吊膽。

這是一個非常危險的營生,比偷拐搶騙危險的多。

我之前還以為販毒就像在路邊賣燒餅一樣簡單,人家過來問我多少錢,我報價,他給錢,然后錢就到手了,現在想想真是太搞笑了。

作為一個新手毒販,光是應付人群中的便衣就足矣讓我焦頭爛額,便衣警察偽裝成吸毒者來找毒販買貨,你要是敢拿出來賣給他。

對方就直接拿銀手銬把你抓走,也就是釣魚執法,不過吸毒者和毒販們自然有自己的辦法,那就是說暗號。

這些暗號我早在剛到成都之時,和拉龍他們買貨的時候就知道了,可卡因是“可樂”、芬太尼叫“芬達”、安定叫“開心果”、搖頭丸叫“糖”、K粉叫“香水”、冰毒叫“冰”、海洛因叫“小白”或者“小棕”。

但如果誰敢直接使用這些暗號,被抓了純屬自己活該,因為警察早就知道它們的意思了。

舉個例子,如果你要買可卡因,你不能說:

“有可樂嗎?一克多少錢?”而是應該說:

“我請你喝飲料吧,你喝可樂嗎?”

等諸如此類的自然一些的話,一名老辣的毒販在這個時候,會在和你周旋兩個來回,等到他確定你的話中確實包含著言外之意后。

他才會賣貨給你,若是碰上嚴打,整個流程會翻倍,甚至對方干脆只做熟人生意,不賣給臉生的買家。為了防止我被抓。

守宮建議我剛開始發貨的前兩個月,都不要賣貨給陌生人,只賣給那些來過他倉庫里的熟人。

彝族毒品圈子里也有自己的暗號,但僅限于海洛因,我們會交替使用“yeyi、aqu、duu、bbucy aqu”等詞匯來代替海洛因。

要是碰到便衣警察來買貨,就假裝自己不會說漢語。

識別便衣并不難,難的是如何讓他認為你沒有嫌疑。

如果一個打扮時尚的陌生人找你買貨,他看起來很健康,主動跟你套近乎。

身上沒有任何淤青和針眼,最重要的是,他的瞳孔沒有放大,那這個人百分之九十就是釣魚的警察。

這個時候你不能扭頭就走,因為既然他找你搭訕了,說明他已經開始懷疑你了,你只能像個良民一般很自然地和他聊天,直到他消除疑慮。

有一次我還真的遇上了便衣,一個男的上來就問我:

“小兄弟,你賣香水嗎?”

我趕快跟他說:

“什么意思啊,我不賣香水啊,我是辦電話卡的,你要買電話卡嗎?”

我還拿出了我偷的一大排電話卡給他看,推薦他買一張,然后他和我聊了幾句就走了,當時真是嚇死我了。

比便衣警察更討人厭的就是“僵尸男”,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晦氣東西,專門在酒吧附近打劫我這種小毒販,他們沒有錢,但是每天必須扎好多針。

所以他們會拿著刀逼迫小毒販把毒品都交出來,我寧愿碰見警察都不愿意碰見他們,他們會害得我錢貨兩空。

我在酒吧廁所里就被一個僵尸男打劫過,當時我正在嘩啦啦地撒尿,突然有一個渾身臭味的男人靠近我,拿出一把匕首抵在我脖子上。

他看起來三十多歲,滿臉麻子,頭發禿了一塊,身上到處都是密密麻麻的針眼和潰爛的膿瘡,幾乎找不到一塊好肉。

身上的惡心味道比堆滿糞便的旱廁還臭,他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惡心的癮君子。

甚至還沒等他開口,我嚇得褲子都沒提就趕緊,把我兜里的4克海洛因全給他了,整整4克啊!這可是我半個小時前剛賒的,一千多塊錢就這么沒了!

他拿著那幾小包海洛因走到小便池旁邊的鏡子前,取出一部分藥粉來,在勺子上滴水、加熱、抽到注射器里。

然后他照著鏡子,脖子一歪,居然直接把鈍的不行的針頭,捅在了自己的頸動脈上!

黑乎乎的污血從他脖子上的針眼處汨汨流下,流到他瘦的嚇人的鎖骨上,再開始拐彎。

他針筒里的血也濺得到處都是,都是黑紅色的血,可他一點也不在乎。

僵尸男給我上了一課——這就是守宮曾經說的開天窗。

我常常幫別人扎針,甚至幫老毒蟲們扎針,但我從來沒幫人打過頸動脈,只有真正被死神選中的人才會打這里,因為他身體其他地方都打爛了。

真不知道他這種人是怎么有臉繼續活下去的,換做我是他,我就直接一針打死算了。

我把貨弄丟了,只好回去主動跟守宮承認錯誤,并且把我在酒吧被僵尸男打劫的事情告訴了他。

我還以為他會把我罵一頓,或者不讓我再跟著他干了,結果他笑著問我:

“是不是一個頭發禿了一大塊的男的,臉上長了好多麻子和瘡?”

“你怎么知道!”我感到驚訝。

守宮說,大家都被他搶過,以后看到他了趕快跑,躲遠一點就是了,然后他還讓我給他打一張欠條,慢慢把欠的錢還上。他并沒有怪我。

我又問怎么沒人去報復他,守宮說這種“僵尸男”身上都有各種各樣的傳染病,沒人敢靠近他,就算是殺了他也要藏尸的,誰敢碰他的尸體?

再說了,他這樣的最多最多再活一年,犯不上和這種半死不活的人較勁。

也許他說的有道理,但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惡氣。別人不愿意收拾他,那我就要親自收拾他。

我找到拉龍,和大家說了我被漢人搶劫的事,大伙們都一致表示必須干他、弄死他!

我們準備偷偷摸摸把他打一頓,錢和貨指定是要不回來了,只能讓這個王八蛋挨點皮肉之苦,來宣泄我心中的不滿。

三天之后的晚上,我、拉龍,還有另外三個諾蘇兄弟找來了一些長一點的鋼棍、棒棒之類的家什,在僵尸男常出沒的地方蹲點。

為了防止傳染病,我們全都帶上了手套和口罩,我就不信我們五個人還收拾不了他了!

結果我們一連蹲了兩個晚上都沒等到僵尸男,我心灰意冷地打電話給守宮,他居然告訴我,那個禿頭僵尸男在兩天前就已經死了,難道沒人告訴你嗎?

我的仇人死了,可我卻覺得恍惚。

也許是在那一刻起,我開始真正意識到毒品行業的危機與殘酷。

除了要提防便衣警察和要貨不要命的癮君子之外,還有最后一點,也是最重要也最可怕的一點,那就是要提防不要被身邊人出賣。

“坐牢反”這個詞,是我在倉庫里聽守宮和一個,他的南京上家聊天的時候聽到的。

意思就是吸毒者或毒販被自己人舉報而坐牢,防不勝防,有時候熟人打電話給你讓你去拿貨,跟你說:

“好東西,你快來吧,特別純,特別好,就差你了!”

但實際上他已經被控制了,電話那頭和他在一起的還有好幾個警察,你要是敢去,直接當場就把你抓了。那個南京上家說前一陣子有一個吸毒人員被抓。

供出來好多毒販,有幾個販毒克數多的一審都被判了死刑。

這也就意味著,只要守宮的任何一個手下被抓,我們全都跑不了。

防止被人出賣的唯一辦法,就是我們所有人從一開始就不能被警察抓到。

守宮給我們每個人都發了催吐的藥,讓我們每天隨身帶著,誰要是被警察盯上了,趁還沒被戴上手銬的時候趕緊吃這個藥。

或者摳自己的喉嚨把自己摳吐,再或者就吞刀片,以前甚至有人吞過打火機。

反正一定要當著警察的面吞點什么,然后趕快躺在地上瘋狂抽搐,警察怕你出事,一般會把你放了。

就算他帶你去了醫院,也還有一線機會能逃跑。

守宮這么做不僅保護了我們,也保護了他自己。

守宮已經成年,他要是被抓了肯定也是死刑,到時候茉莉也會因為容留他人吸毒而被捕。

我不忍心讓茉莉蹲大牢,所以我絕對不會把我們團伙中的,任何一個人供出來。

值得慶幸的是,“坐牢反”事件,在守宮的小團伙中還從未發生過。

如果你問我,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還會選擇販毒嗎?我當然會了,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我真的很需要錢,我也確實因此發了點小財。

賺到錢之后我就從拉龍他們的住處里搬出來了,自己在南站附近租了一間單間。

這里環境很不錯,有雙人床、一個小茶幾、一個小沙發,還有獨立的衛生間。

除了偶爾有剛來成都的諾蘇兄弟來我這里歇腳之外,平時這里只有我自己一個人住。

一切都安頓好之后,在零二年初,我回了趟家。

在成都的日子里一切都變得太快了,我明明只是待了幾個月,卻像待了幾年一般,這短短的幾個月比我過去的一生都漫長。

我甚至開始覺得那個曾經讓我,厭煩無比的利姆鄉居然如此的陌生,我就像一個外地人。

利姆距成都四百多公里,但這里仿佛是不同的時空,這里的時間過得更慢,空氣更加透明,生活更加單調,卻也更安詳,沒有那么多復雜的紛爭。

像每個回家的諾蘇小伙子一樣,我也給家人和朋友們帶了禮物。

我甚至給那個根本不跟我說話的嫂子也帶了禮物,這些禮物里有的是我偷的,也有的是我買的。

爸媽已經在家里等我了,在那個被只有40瓦燈泡,勉強照亮的漏雨的家里等我。

我媽看到我之后先是開心,又有些難過。

她先是數落我穿的什么衣服,還染個紅色的頭發,難看死了,打扮地不倫不類的,接著又撫摸著我的臉頰問我為什么瘦了這么多。

我騙她說我吃不慣漢人做的飯,她轉頭就要去給我做好吃的,但實際上我什么都吃不下。我知道這次我必須吃了,再不吃就露餡了。

我們家用柴火做飯,在利姆人人都用柴火做飯,四川省的領導在我們利姆盆地建了水力發電廠,但是形同虛設。

因為我們根本交不起電費,更沒有錢買電器煮飯,就算是買了大家也不會用那些電器。

我家有電表,這是利姆鄉民里少有的待遇,但那個電表是為了安電燈泡才裝的,現在連電燈泡也快壞了。

不過這已經算是很不錯的了,很多人家里連電燈泡都沒有。

現在政府提倡環境保護,之前漢人領導總是領著村干部,挨家挨戶地來村民家里,告訴我們鄉里現在有自己的電廠了。

以后都不準砍伐林木蓋房子、不準燒柴煮飯取暖,現在都什么年代了,你們上西昌城里看看,人家早都用電飯鍋了!

就這樣前前后后地說了好幾次,結果根本沒人理會,后來領導們都懶得管我們了。

我媽在柴火灶前忙得滿頭大汗,給我煮了血大腸和連渣菜,因為她知道我以前最愛吃這個了,她和我爸自己在家時總是不舍得吃這些。

一年到頭省吃儉用,她常常用洋芋拌著肉渣吃,把好吃的都留給我。

我的父母都是農民,我家一年的年收入只有大約1000塊錢,若是碰上收成不好的時候,收入只會比這個更少,平時都是靠領著扶貧補助過日子。

我們家種的四季豆和花椒的種子、還有豬圈里養的豬都是政府免費發的。

我爸平時除了種地之外還要到處打零工賺點外快,他最近跑去鄉政府那里刷油漆,刷一個月,可以賺200元。

吃飯的時候和爸媽聊起了我在成都的都市之旅,我撒謊說我在網吧上班,平時干一些打雜的活,不忙,休息的時間我還自己買書學習呢。

我媽一聽高興壞了,問我一個月能掙多少錢?我說一個月掙500,包吃住。她又激動又驚訝,不停地自言自語道:

“俄切(我的名字)現在真是有出息了……”

我不能告訴爸媽我到底在外面干什么了,其實我一個月能掙一兩萬,我怕嚇著他們。

聊著聊著,我媽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她收回了臉上的喜悅,一臉沉重地問我:

“你見到你哥沒有?”

我當然沒見到,我幾乎都把他給忘了,要不是我媽提醒,我都忘了我還有個哥哥。

我媽還告訴我,由于一直沒有我哥的消息,我嫂子上個月就回她們村的娘家,照顧她生病的母親了。

我一口飯都不想吃,但是當著爸媽的面我只能裝出一副很愛吃的樣子,早知如此就應該在回家之前,多抽點大麻來促進食欲了。

趁我媽去院子里洗碗的時候,我偷偷把我媽辛辛苦苦做的飯菜和湯,全都倒進豬圈里,然后把空碗遞給我媽,告訴她,我吃飽了。

回到利姆之后,生活似乎回到了原先的軌道,只有我本能的厭倦感覺在時刻提醒我:這一切其實早就不一樣了。

我媽天一亮就喊我起床,我打著呵欠幫她喂豬、干農活,趁她出門的時候,我就偷偷回屋里補覺。

就這樣一兩天下來,我曾經那個毫無規律的作息居然硬是被改回來了。

我花錢找人給我家換了新的屋頂和燈泡,還有之前一些破爛不堪的,家具和農具也全都換了新的。

爸媽總是很節省,跟我說我在外邊掙錢不容易,不用給家里花錢了,這些東西他們都用習慣了,挺好的。

我覺得愧疚。

我爸媽,尤其是我媽,她對我的謊言百分百地信任,她由衷地為我感到自豪,但那都是我虛構出來的。

越是這樣,我越是只能把這些謊言繼續編織下去,從我撒的第一個謊開始,就再也沒有回頭路了。

我們約色家族的頭人還在家支會議上點名表揚了我,說別人去成都都是去偷去搶了,有的還吸毒販毒。

看看人家俄切,小小年紀,老老實實在外面賺了錢都知道回來孝敬父母了!

頭人一夸我,這下人人都知道我是個乖孩子了,我現在就是不想裝下去都不行。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撒謊成了我的習慣,我已經不會對任何一個人毫無保留地說真話了,有時候撒謊撒地我自己都信了。

那個曾經送給我哥情趣內衣的表哥,如今和我們約色家的一個家門兄弟,曲鐵在集市上開了一個豬肉攤子,表哥認的彝字不多,就讓曲鐵幫他記賬。

似乎是在烏魯木齊為期三年的牢獄生活把他蹲怕了,他沒有再回到城市里闖蕩。

而是打算收心老老實實在利姆過日子了,我這次回來還去我表哥那里幫他殺了兩回豬。

表哥問我還走嗎,我說當然走了,利姆不好玩,大城市里才好玩。

為了消磨時光,我逐漸開始和過去的朋友們,和之前和我玩得好的家門兄弟們聯絡。

陪他們一起去昭覺的集市上買盜版光碟、陪他們去放牛放羊、燒瓦窯、陪他們一起“干迷信”,剛開始我會覺得很懷念。

可惜我就懷念了那么一小會兒,馬上開始覺得無趣,他們的世界里似乎只有小小的利姆,而我卻向往更大的天地。

他們沒進過城,什么都不懂。這幫土狗只會聊一些村子里,家長里短雞毛蒜皮的破事,在我看來無聊透頂。

他們有時也會談論起海洛因,談起利姆鄉的禁毒運動,無非就是誰誰誰吸死了,誰誰誰和別人共用針具感染艾滋了。

1999年嘉日家族的“虎日”戒毒運動給我的家鄉帶來了一線生機。

可是這塊脆弱的土地僅僅舒展了不到幾個月,毒品的陰霾在二十一世紀初,再一次席卷了涼山大地。

那時的我并沒有意識到這場災難終究會把我帶走,我只不過是一個會被風吹得無影無蹤的塵土罷了。

我總是自以為比他們懂的更多,對他們的話語嗤之以鼻,不屑于參與他們的幼稚話題。

我有時有心思搭理他們,有時沒有,不想搭理他們的時候,我就一個人跑到沒人的山坡上去抽大麻。

后來,我從成都帶回來的大麻和羥考酮都被我吸完了,我開始變得煩躁不安,我該回去了,回到那個飄飄欲仙的迷幻世界里。還有,我想茉莉了。

我把這一切都歸因于墜入愛河的相思病,而非隱藏在我身體里的戒斷反應。

我這幾天做夢常常夢到茉莉,夢到只屬于我們倆的那個上世紀天臺。

夢到在出租車上她留在我臉頰上的,那個鳥兒啄一般的輕吻,在我不在的日子里,她會想我嗎?

在畢摩儀式上,我甚至替她許了愿,雖然我不知道該祝福她什么,祝福她越來越漂亮?祝福她天天開心?我不知道。

我有好多話想對她說,我想和茉莉說我家里的事,我想把利姆的一切都告訴她。

我甚至想把我們約色家的族譜背給她聽,但我什么也沒說,我不敢說,她會在心里瞧不起我嗎?

我想帶點什么給她,可惜我家徒四壁,我不知道給她什么會讓她喜歡,當你愛上一個人時,你會感到一種莫名的自卑,連我這種厚臉皮也不例外。

我和家人告了別,我媽問我怎么這么快就走?為什么不再多待幾天?我說老板就給我放了這么長時間的假,再不回去要扣我工資了。

收拾行李的時候,我媽說路上冷,讓我把擦爾瓦穿上走,我說我不穿,被漢族人認出來了很臊皮的,我媽罵我神經病。

回到成都之后,我當晚就給茉莉發了短信,告訴她我回來了,讓她陪我出來玩,我去她家樓下接她,結果她拒絕我了,她說她要陪守宮去看電影。

我之好一個人去守宮的倉庫里拿貨,后來的事情,我記不清了。

我是在我自己的房間里醒來的,看窗外的天色已經是傍晚了,我的被窩里不只有我自己,還有一個光著身子的陌生短發女人。

我睜開眼睛的時候,臉還埋在她豐滿的奶子里,鼻腔里飄渺著女人特有的肉香和香水味。

我從床上坐起來,地上散落著我們的衣服、褲子、鞋子、內衣褲,和還有好幾個用完的避孕套。

里邊白花花的精液有的流在了地板上,有的流在了我們的衣服上。

我扭過頭望著她,她的胸跟我嫂子的差不多大,沉甸甸的像個小香瓜一樣,只不過奶頭的顏色更深一點,乳暈更大一點,我一邊揉她的奶子一邊問她:

“喂,快醒醒,你是誰啊?”

“嗯……”

她扭著腰,慵懶地發出一陣嬌嗔,把頭埋進枕頭里,繼續睡覺。

“我問你話呢,你誰啊?”

她還不理我。

我把被子掀開到一邊去,借著窗外的光認認真真地打量著她,兩個紅紅的小圓乳頭在乳房中間挺翹著,我伸手輕輕碰了兩下就變得硬硬的。

屄上的陰毛被她刮的干干凈凈,除了有些地方長出了一點黑茬,大部分區域摸起來還是滑溜溜、肉嘟嘟的。

她的陰唇非常飽滿肥厚,捏起來肉感十足,掰開兩片滑嫩的肉片,就能看到泛著水光的小陰核,我把手指伸到她的逼里摳弄。

兩根手指一下子就滑進去了,屄里面多汁的騷肉就像可塑的泥巴一樣,包裹著我的手指。

睡個覺就這么多水,難道她的騷逼一天到晚都要流水嗎?

我的手指肚子用力在她陰道內壁上方,那個布滿顆粒狀的地方摳了一會,她就開始把雙腿張開扭著腰迎合我的摳弄,瞇著眼睛“嗯嗯……”

地哼哼,這是之前嫖娼的時候一個妓女告訴我的,她說用手使勁摳女人這個地方對方會很爽,會有一種想尿尿的快感,看來她說的是真的。

我跪在她叉開的兩條腿跟前,彎下腰,扒開蜜穴口的陰唇,把鼻子壓在她的陰蒂上,聞她逼里的淫水散發出的陣陣騷味。

這種特殊的淫蕩香味勾得我欲火中燒,我把舌頭伸出來,挑逗了幾下她的小陰蒂,又在她的鮑魚口刮了幾下,就一整個伸進她的蜜穴里攪動起來。

還用舌尖使勁剮蹭她陰道內壁的每一寸溝壑,這還是我第一次舔女人的逼,咸咸的、滑滑的,源源不斷的淫水涌到我的口腔里,口感居然很不錯。

我無意中掃到了床頭柜旁放的K粉和可卡因,我突然想到了一個好玩的游戲。

我把小袋子里的K粉和可卡因倒了一點在舌尖上,再次彎下腰讓我的舌頭鉆進她的蜜穴里,讓藥粉和她的淫水充分攪拌,那味道又麻又苦又辣。

但馬上我的味覺就失靈了,一種燥熱的欣快感在我身體里彌漫開來。我不知道女人用陰道吸食毒品是否有快感,但我知道她肯定也沒這么玩過。

我又涂抹了一點混合后的藥粉在她的陰蒂上,然后再用嘴唇輕輕嘬著她的小陰蒂,一點點把藥粉舔干凈。

她的身體很快就有了反應,瘋狂扭動著身體淫叫起來,那兩個豐滿的小氣球般的爆乳隨著身體搖來搖去,晃得我眼都花了。

我把她兩條腿放平,騎在她身上,按住她的胸口叫她別動,用手指沾了點K粉均勻地,涂在她兩個硬挺的咪咪頭上,再把腦袋湊過去吮吸她的巨乳。

我甚至在自己的屁眼上也涂了可卡因,再用手指伸到屁眼里攪拌兩下,一種過電般地快感從后庭一直麻到馬眼處,搞得我的大肉棒興奮地狂跳了兩下。

最后,我又在她的肚臍眼的小坑上,倒滿了白花花的可卡因,捏住一個鼻孔,另一個鼻孔對準她的肚臍眼猛地一吸氣,把她肚臍眼里的可卡因都吸光了。

我的腦袋嗡地一下就僵住了,張著嘴像一個雕塑一般定在那一動不動。

我知道我的眼白現在一定布滿了血絲,紅的嚇人,大約過了十幾秒,我才終于緩過勁來。

我的嘴巴和鼻子玩累了,現在該讓我的老二爽爽了。

其實我起床本來是被一大泡尿憋醒的,雞巴和膀胱都憋得難受,但我不打算上廁所了,我要把憋著尿的肉棒往她屄里插。

我用龜頭在她的騷逼口戳了幾下,沾一些滑溜溜的淫水,然后猛地一下就插到了底,操這種騷貨當然用不著憐香惜玉了。

雞巴插進去后整個陰道內壁都在輕輕地顫動,不知道是我吸爽了還是她的逼里還殘留著毒品。

這次做愛的感覺大不一樣,我甚至感覺K粉和可卡因在她屄里,順著馬眼流到我雞巴里了。

她大概覺得很不公平,抓著我的胳膊對我說:

“我也要,給我……”

“那你先說你是誰。”

“你、你昨天晚上都問了好幾次了!我是……嗯……茉莉的朋友,小寧……

昨天在倉庫里遇見你,你說、啊……要帶我來你家里……玩……”

一想到茉莉我就來氣,我那么想她,她卻要陪著她男人看什么狗屁電影。

想到這里,我突然把手里的那袋可卡因,天女散花一般灑地到處都是。

細細的晶體粉末灑在了小寧白花花的裸體上,還有我的床單上,還有一些正飄搖在空氣中。

我笑著對小寧說:

“你看,下雪了。”

沒想到她突然扯著嗓子大喊:

“你神經病啊!你把發的貨都浪費了,你到時候怎么跟守宮交代!”

“你他媽少廢話!不許跟我提他!”

說完之后我使勁在她奶頭上捏了一下。

我把我的嫉妒和不滿都發泄在了小寧身上,使勁挺腰打樁機一般地操她,她的淫水也一股一股地往外擠。

把我的大腿根部和床單都弄濕一大片,我甚至搞不清是我尿床了還是她尿床了。

我抬手扇她晃來晃去的沾滿藥粉的大奶子,同時還不忘了壓在她身上,把她身上的可卡因吸到鼻子里。

那種眩暈的快感和性愛的舒爽感直沖腦門,我不由自主地不斷加快抽插的速度,同時也沒忘了把剩的那點K粉,倒在小寧的鼻子下邊。

就像長了白色的小胡子一樣,然后我們兩個人鼻子貼著鼻子同時吸氣,把那點K粉全都吸光了。

吸完她鼻子下邊的K粉我又開始,吸她身上殘留的可卡因,后來吸到缺氧了,我就用舌頭舔她的身體,直到我感到我的心臟都受不了了。

連雞巴都開始跟著心跳同頻率地一跳一跳,我知道我馬上要達到欲望的峰值,精液馬上就要噴出來了,我可能快死了。

我像一具尸體一樣壓在小寧身上一動不動,半睜著紅彤彤的眼睛,只有插在她逼里那滾燙的肉棒猛地跳動了兩下,她知道我要射了。

不想讓我射里邊,她使勁罵我、打我,想把我推起來,但她的力氣哪有我大。

只能任由著我把滾燙的精液,一股一股射到她的身體里,射的時候我差點沒爽暈過去。

我們兩個抱著緩了一會,我才把半硬的雞巴連帶著黏糊糊的濃漿,從她身體里抽出來,我又復活了。

我從床上跳下來跑到廁所撒尿,好舒暢啊!可真是憋死我了!

回到屋里的時候,我發現小寧正跪在床上,撅著掛著精液的大屁股,頭埋在被我們汗水浸濕的床單上,使勁用鼻子吸被我撒了一床的可卡因。

樣子十分滑稽,我也跑過去加入了她,兩個人趴在床上像在草坪上,找食物的狗一樣嗅來嗅去,生怕漏掉一點。

我突然發現小寧的身上還沾著零星的可卡因粉末,就開始像公狗和母狗打招呼一樣在她身上亂聞。

最后,為了把床單上的可卡因全都吸光,我甚至不小心把我粘在床上的精液,都吸到鼻子里了,不過可卡因把精液變成了香味。

一個小時后我逐漸清醒下來,渾身燥熱的感覺慢慢消失,我坐在沙發上抽煙,小寧一邊幫我換床單一邊問我:

“現在要怎么辦?你把東西全都浪費掉了!”

“大驚小怪。那是我自己買的,我賒的貨在我外套口袋里。”

那確實是我自己掏錢買的,但那是我一兩個星期的量,可惜已經被我在不清醒的狀態下全揮霍了。

我們一起去衛生間洗漱、沖澡,我換了干凈的衣服,但小寧只能穿沾著我隔夜精液的臟衣服了。

我們出了門,在路上閑聊的過程中小寧,幫我回憶了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我在倉庫里遇到她,邀請她去我家里玩,帶她去路邊吃了飯之后。

我攔了一輛出租車,結果一上車我就開始對她動手動腳,吸她的脖子給她種草莓,手伸到她衣服里摸她的奶子、摳她的逼。

還拿著她的手往我勃起的褲襠里摸,把她弄得特別不好意思,我還讓司機師傅快點開,我有急事,我趕時間。

小寧說那個司機師傅,一直用特別鄙視的眼神,沖著后視鏡翻白眼,她羞得都想找個地縫鉆進去。

說到這里的時候我立刻打斷她:

“你這種騷貨還知道害羞?”

她不理我,繼續說,到我家門口的時候我幾乎是,一邊親她一邊拿鑰匙開的門,進去之后一邊往床那里走一邊脫衣服,把她按在床上就是一頓干。

射完之后就是刷K粉,做愛,再刷K粉,再做愛……我射了好幾次,她也泄了好幾次,后來一直到后半夜,我們都亢奮地睡不著。

但是也實在沒有力氣再做愛了,我的雞巴都射軟了,一滴都射不出了,我們只好一人吃了一片芬太尼讓自己安靜下來。

小寧還說,昨天晚上我就像一個失憶癥患者一樣,每過一會就要問小寧一句:

“你是誰啊?”

不過她說的這些,我確實一點都想不起來。

小寧說自己在一家叫“夜未央”的舞廳坐臺,她只做臺,不出臺,一個月能賺四五千塊錢。

她也偶爾陪嗨和陪溜,這樣能賺得更多。她說的這個舞廳我去過,但我之前沒見過她。

緊接著,小寧又告訴我了茉莉的“小秘密”。

茉莉以前也在“夜未央”坐過臺,當時茉莉剛在那里干了一個月,有個深圳來的大老板,長相奇丑無比,一個五十多歲的啤酒肚老男人。

看上茉莉了,想娶她做老婆,有一天他直接拿了一個大鉆戒,在嗨吧的包房里向茉莉求婚,對她說:

“茉莉,你嫁給我吧!以后你不再是坐臺小姐了,你就是我的公主,我帶你吃香的喝辣的,我帶你周游全世界!”

除了幾個心生嫉妒的坐臺女沖茉莉翻白眼外,其他人都開始跟著起哄。

結果沒想到茉莉居然拒絕他了,甚至當場跟他說,我寧愿出臺,我都不愿意嫁給你!

那個大老板氣炸了,他說自己什么女人沒搞過,你他媽是第一個敢拒絕我的!

一個溜冰的坐臺女,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妮子,居然敢讓他如此難堪,他抬手扇了茉莉一巴掌。

又在舞廳里跟舞廳老板大發脾氣,舞廳老板只好趕快跟他道歉,并且把茉莉趕出去了。

最搞笑的是,茉莉走的時候還把那個鉆戒,和大老板外套里的錢包,給神不知鬼不覺地偷走了。

大老板這下徹底忍無可忍,兩天后找了幾個小弟把茉莉拖到胡同里奸了一頓,并且跟她放狠話:

“好,你說你寧愿出臺是吧,這是你自己說的,那你他媽就出臺去吧!”

從此之后這位大老板找人聯系了成都的各大舞廳、酒吧、KTV,跟那里的老板們說:

“這個女的要是敢來你這里上班,不許讓她坐臺,她就喜歡出臺,她就喜歡被人干!不被男的干她渾身難受!”

就這樣,茉莉不僅丟了原來的工作,連找到新的工作都成問題。

她靠著偷東西的本事混了一陣子,后來她又想回酒吧和舞廳當陪酒小姐,結果還真讓那個大老板說對了,問了好幾家,人家都說不讓她坐臺。

她沒錢溜冰了,只好開始了拉客生涯,也許是大老板的特意囑咐,也可能是她長得太漂亮,同行們怕茉莉會搶走他們的客人,總是有人排擠她。

她很難長期在一個舞廳或酒吧待下去,只能偷偷摸摸地輾轉各個夜場,接一些快餐生意。

小寧當時和茉莉合租,她勸茉莉去給大老板道歉,要是你把他哄好了,也許他還愿意娶你。

到時候你就變成富婆了,就算她不要你,也許你能繼續回去坐臺呢!

誰知道茉莉倔得要死,打死都不向那個老東西低頭。

茉莉要么一個人在房間里哭,要么和小寧一起在出租屋里溜冰,溜完冰后。

茉莉總是和她從重慶帶過來的那只叫“皮皮”的寵物守宮說話(當時皮皮還活著),有時候能連著說十幾個小時。

一直說到“散冰”結束,茉莉說要和皮皮談戀愛,和皮皮做愛,和皮皮結婚。

可惜皮皮被茉莉給養死了,皮皮得了腹水癥,再也吃不下大麥蟲,身體越來越瘦弱,茉莉喂了獸醫的藥,卻并沒有效果。

最后皮皮活活瘦成了一個壁虎干,茉莉哭著給皮皮打了一針安定,讓皮皮安息了。

再后來,茉莉遇到了一個帥小伙子,一個成都的毒販,他替代了皮皮,變成了茉莉的男友,茉莉給他起了一個綽號,叫做守宮。

小寧說的這些茉莉從來都沒跟我講過,并且這些東西到了茉莉口中,肯定會變成另一個版本。

她總是對她的過去輕描淡寫,甚至加以美化,看來她跟我一樣都是撒謊高手。

我讓小寧陪我一起去發貨,因為待會我還有求于她。

我想給茉莉買個禮物,我發現認識她這么長時間,我還沒正經送過她什么東西。

但我根本不知道該送她什么,也不知道她們女人到底喜歡什么款式的東西。

小寧是茉莉的好姐妹,她應該會知道的。

發完貨后我和小寧去逛了商場,她在飾品店給茉莉挑了一條深紅色的絲巾,上邊布滿了鑰匙和絲帶圖案的碎花裝飾。

結果她挑完之后跟我唧唧歪歪地,撒嬌讓我給她也買一條,最后我只好買了兩條。

我們一起回了倉庫還賬,守宮正在和他的朋友聊天,我透過那個虛掩的衛生間的門里,看到了那個我日思夜想的背影。

我偷偷走到衛生巾門口,茉莉正在對著鏡子涂口紅,我把門打開、走進去,從她背后摟住了她的腰。

褲襠頂在她撅起的屁股上,把臉埋在她香噴噴的棕色卷發里拱來拱去,用鼻尖蹭她雪白的脖子。

“我回來了,你就不想我?”

她扭著屁股要掙脫我,但我抱得更緊了。我把手上的手提袋拿到她臉前:

“我送你的禮物。”

她放下手中的口紅,從手提袋里拿出了那條絲巾,輕描淡寫道:

“這是在哪偷的?”

“這他媽是我給你買的,我挑了好長時間呢!”

她在鏡子前把絲巾系在自己脖子上,扭過身子面對著我:

“好看嗎?”

我把手伸過去放在她的脖頸上撫摸,對她說:

“好看,真好看,太好看了。”

這確實是我的心里話,茉莉怎么樣都好看,在我心里全天下沒有哪個女人能比得上她。

她突然抬手把我放在她脖子上的手拿開,話里有話地對我說:

“你好像和我的朋友走得很近嘛。”

我冷笑了一聲:

“昨天晚上我約你出來,你卻說你要陪你男人看電影,你不愿意陪我,我還不能找別人陪我了?”

“你吃醋了嗎?”

這句話是我說的,也是她說的,我們兩個人異口同聲說出了這句話,同樣的語氣,同樣的音調,分毫不差。

緊接著就是突如其來的情欲信號,一瞬間,我們的頭碰在一起啃了起來,互相輕咬對方的嘴唇。

主動把舌頭伸到對方嘴里攪拌、纏綿、交換溫熱的鼻息,連牙齒也清脆地碰撞在一起。

那個讓我望眼欲穿的激吻,終于到來了。

我等這一刻不知道等了多久!我剛來成都的時候花150塊就能隨便操她,而如今我想和她親個嘴都要大費周折!

上次操她就是在廁所,這次親她還是在廁所,只不過上次是在舞廳里,這次是在守宮的倉庫。

我用手掀起她的裙子,隔著絲襪和內褲摸了摸她的陰部,她濕了。

可是她突然恢復了理智,雙手扶著我的肩膀把我向后推,只剩下一條晶瑩的水絲飄搖在空氣中,被我們的嘴唇相連。

她剛涂好的口紅全都花掉了,口紅在她的人中上、下巴上、臉頰上、偏偏就是不在她嬌嫩的嘴唇上。我透過鏡子看到我的臉,我也一樣。

“我們這樣子不好。”

說完這句話她就趕緊扭過頭照著鏡子擦臉上的口紅,又悄悄透過廁所門虛掩的縫隙往沙發那里看。

當她看到守宮正在和別人興致勃勃地聊天、并沒有察覺到衛生間的異樣時,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她扭過頭面對我,掏出一張餐巾紙,擦掉了我嘴邊的口紅。

走出衛生間之前,茉莉在我耳邊悄悄地對我說:

“被他發現你就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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