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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未調味的布丁 第九章2

“秋巖不錯的,雖然說還是太年輕了一點,但是說話做事還是挺認真、挺有態度的,”

丁精武也在一旁笑了笑,“而且,就這孩子也確實讓我振作不少,要不然我也不能服他。”

“哦,這樣……”

“呵呵,真不錯……”

——我原本以為,接下來陳梓琪和趙景智會對我舅舅展開一段“憶往昔崢嶸歲月稠”的回憶和評價,或者針對我和夏雪平發表些什么高談闊論,沒想到接下來倆人說的卻是這樣的話:

“行啊,霖霖,你能泡到這樣的小男生,真有你的啊!”

“我算算啊……先前我在飯局上見過他父親何主編,沒記錯的話,這位小何今年‘毛歲’22了?那霖霖今年應該快25歲了吧,跟你也沒差幾歲呀!哈哈哈這就叫做‘女大三、抱金磚’啊!你倆挺配的!”

“啥叫‘抱金磚’?你看看這小何,人高馬大、體格這么壯,看著胳膊、大腿和腰就賊有勁兒!”

“那是!比咱家姑爺那身子骨看著踏實!攢勁!”

“嘿嘿,這要是在床上壓著咱們家霖霖這么軟乎又柔韌的身子,那我估計男孩女孩不都得老裕卓了呀?告訴四嬸,你倆睡沒睡過?”

趙四叔四嬸這你一言我一語、且越說越沒下限無節操的話,瞬間鬧了個大紅臉:

“什么跟什么啊?我倆就是同事……再說了,我都結婚了你倆是不知道?婚禮你倆不都去了嗎?還瞎扯個什么?也不怕人笑話!”

“哈哈,霖霖還不好意思了!”

趙景智和自己媳婦相互對視一眼,又突然打趣地笑了起來——看來剛剛吵的還面紅耳赤的兩個人,相互之間還真是不記仇。

陳梓琪緊接著又走到我和趙嘉霖中間,來回看了我和趙嘉霖一眼,接著又對趙嘉霖說道:

“結婚怎了?我和你四叔結婚了,他在外頭還有不老少女朋友,而你四嬸我在外頭,也有不少姘頭啊!但你看我和你四叔過得,不都挺快樂的嗎?

你說你,啊,成天守著那個小周、苦哈哈的,在親朋好友面前還得裝著自己特別開心?圖個啥?四嬸說句不該問的:這小周,跟你結婚之后,你實話實說,他碰過你幾次?”

“哦,你以為全天下都像你倆似的?擱風月場認識的?我說你倆是不是管得有點多?”

其實趙嘉霖已經把話說的有點過了,但是陳梓琪卻全然自不在意,只不過這女人面對別人的時候嘴刁,面對趙嘉霖的時候,多多少少似乎有些在比較克制地攔著自己的話,她仿佛有一肚子話想說給趙嘉霖聽,但又不知如何說起;

趙景智看了陳梓琪一眼,也突然幫著自己媳婦對著趙嘉霖勸了起來:“你嬸子不是別的意思:咱倆……其實也不光咱倆了,打從結婚前那個小周來家里做客,包括你阿瑪他們,咱們幾個叔嬸什么的也全都發現點兒端倪,這個小周貌似對你沒有你說的那么上心。人生在世,找人陪伴自己,那不就是圖個樂呵嗎?對吧!”

接著,趙景智又說了一句讓我也跟著咋舌的話:“前兩天我跟你嬸子回‘湯浪漫’盤點季度流水的時候,可見著你們家小周跟人一起去了,這種事兒你知道吧?”

趙嘉霖一聽,臉上立刻變得難堪起來:“我不知道……”

“呵呵,我就說嘛!以你的品性和脾氣,并且你阿瑪對你從小的教育,都是按照老派保守的規矩教育的,我就拿摸著,你怎么可能允許自己男人往咱們這地方鉆?這家伙膽子可是真大,他一個本地小情報頭子,能不知道‘湯浪漫’是我和你嬸開的?”

“你這天殺的!說這些干啥啊?早上來前兒咱倆不說好了不提這茬的嗎?全在霖霖面前抖露出去了……”

“那咋了,我也得讓咱霖霖知道知道,跟她結婚的到底是個啥人啊?”

趙景智接著又繼續對趙嘉霖說道,

“而且我查了,他可沒少來咱們這,過去一個季度里面,他來了能有六次,還都跟一幫政棍兒去的,紅藍兩黨、地方黨團的可都有,雖說也只是幾個各個片區的黨代表,也都是些黨派混子、而倒不是什么大人物罷了……

這還只是咱們‘湯浪漫’,全市那么多的花街柳巷,別的地方去過多少次你知道嗎?據我所知,別的地方他也沒少去。

霖霖,四叔說這些也是為你好,怕你委屈了自己,還蒙在鼓里。你要是覺著我在這跟你叭瞎,我和你嬸子就現在,隨便打幾個電話,就能把他啥時候去過什么地方、花了多少錢、跟誰去的都給你問出來。”

我本來先前就在風紀處做過掃黃的工作,所以當然就知道“湯浪漫”

這種地方是干啥的,而且也當然知道“湯浪漫”

的老板,就是咱們這位“七姐”

——只不過比如“湯浪漫”

這種洗浴中心、再比如先前我第一次遇見張霽隆的時候所在的張霽隆名下的KTV,都屬于實質上都會有色情服務、但明面上服從法律的場所。“湯浪漫”

的經營范圍除了那個洗浴中心,其實在它的樓上還有一家共同經營的四星級賓館,而這間賓館,完全就是為了方便那些洗浴中心的“技師”

跟恩客辦事的地方;

而張霽隆的那家KTV呢,說白了,KTV平常的管理經理們其實全都是“雞頭”,當然好聽點的現在都叫“模特經紀”,只負責牽線搭橋,名義上他們的盈利方式也都是只收“中介費”。

只要不在這樣的洗浴中心或者KTV里面發生任何“實質肉體交易”,別說是我們市局風紀處,就算是中央警察部派出來的督導組也沒辦法管——

哼,這全要仰仗兩黨和解之后,以藍黨和全國上下當初還沒匯成地方黨團聯盟的幾千個小黨派共同促進的司法改革:

而且按照改革后的法律法規認定,只要在這樣的康樂場所里面,不發生實質性的性器官交媾和肛交,那么就不屬于“實質肉體交易”的范疇,而手活和口淫則算是“邊緣性行為”,法律規定“根據事實酌情警告、批評或者按照200至1000元新政府幣對經營者罰款即可”。

而周荻這家伙,居然還這么喜歡去這樣的地方?他媽的!他都能娶了趙嘉霖、然后還跟夏雪平勾搭到了一起,這還不夠?

先前我還真覺得,我只是和他同樣看上了一個女人,而我恰巧因為母子禁忌、天時地利、因為夏雪平的心思喜好、因為夏雪平身心寂寞且與父親關系不和、又因為恰恰當時我還沒長大沒發育成熟而又讓他和夏雪平先遇到了,所以我才在情感上敗了陣——

我這樣想的話,好歹也能讓我自己心里稍稍過得去一點,因為在我和夏雪平先前那場如同做夢又像是誤會一般的情感當中,現實禁忌和母子親緣算得上是可以被我拿來的最好的麻醉劑……

可沒想到現在從趙景智這里一聽,這周荻其人卻是真的渣!——怪不得,怪不得那天在我撞見周荻撩撥夏雪平之后,在我譏嘲挑釁他的時候,他們情報二處同一個辦公室的人,竟然也會在背地里偷笑。

——夏雪平啊夏雪平,你看看你瞧上的這是個什么樣一個男人?

罷了,周荻倒是她的選擇,這已經跟我沒什么關系了。此時此刻,我卻突然免不了對眼前的這個倔強又冰冷的、又跟我同病相憐的女孩心疼起來。

此刻,她卻也依舊在倔強道:“我是不知道他去干嘛了,但說到底,這都是我和他之間的事情。我老早就說了,我跟他選擇結婚,不是我要讓咱們一大家子人選擇跟他結婚。四叔四嬸,我和周荻的事情,用不著你們操心了。”

趙嘉霖幾句話說的輕巧,但她的態度強硬得賽過窗口房檐上結的冰溜,趙景智看了看陳梓琪,陳梓琪在一旁揉了半天眼睛,埋怨地嘆了口氣,接下來也不知道該跟趙嘉霖說些什么,可這沒正形的兩人畢竟是長輩,陳梓琪似搜腸刮肚,卻也只能再補上幾句“我倆也確實為你好”

“那姑爺你到底看上他啥了,過個元旦也不來家里看看”

之類的話作為收尾;

而趙景智貼在趙嘉霖耳邊說的一句話,雖說聲音挺小的,但還是被我聽了個一清二楚,并且,還多少有些讓我在意:

“霖霖,你也不是不知道你四嬸的出身和我平時的秉性不受家里待見,我倆對于家里,也沒啥別的貪圖跟指望;

我們倆對你從小就好,后半輩子也得靠你了——無論是眼前這個小何,還是其他的誰,我勸你趕緊找個差不多的,反正你記著,你們家那個小周,在我們幾個叔叔這邊也好,在你阿瑪那兒也好,可全都罩不住!”

“煩不煩?行啦,我知道了!今天本來就是大元旦的過節,又當著我朋友的面兒,我不想啰嗦這些事情了,您二老給我個清凈,這些亂七八糟以后從長計議,行不行?”

這幾句話總算是把趙景智給搪塞住了。趙景智和陳梓琪相互看了對方一眼,都點了點頭。“嗯,當條子是你的愛好,霖霖,但反正家里的事情,你可得上點心。”

陳梓琪又多說了一句,就拉著趙景智的手去跟老丁攀談了起來。

緩了口氣的趙嘉霖已然滿臉通紅,但等她深呼吸了兩遍之后,又轉頭看了看我,右臂繞過了身后,右手緊張又尷尬地反別著左臂攥著左肘:“唉,我其實就是來看看你被領到哪屋去了。今天咱家人來的多,什么人都能遇上、什么話都能聽到,你見笑了。”

“哎喲,哪有的事情。我這被你帶來過元旦,也是湊個熱鬧。要么我一個人在家待著也是待著……”

看她忽然間變得有些客氣,我還覺得蠻不好意思的。

趙嘉霖又忍不住看了看已經跟自己說完話后,一起走到老丁身邊跟老丁小聲言語的四叔四嬸,滿鼻子滿眼的都是十足的嫌棄:“等你那個……那個誰……那個誰來著,”

她此刻的情緒肯定也是不怎么舒服,所以吭哧半天,居然也都沒把“張霽隆”

的名字說個完全,

“反正就那個誰,他來了、然后把事情跟我阿瑪說完之后,差不多了,咱倆就走吧。”

“走?去哪啊?”

這倒是鬧得更突然了。

“反正你不是說你沒事么?你陪我到處逛逛行不行?我也沒啥事……我想換個地方待待……”

我支吾片刻,想了想反正閑著也是閑著,趙嘉霖這姐姐也不知道從何時起,在我眼里突然變得也沒那么討厭了,能跟她到處溜達溜達,也算是有個人陪著——孤零零一個人的圣誕節,我今年頭一次過,但是孤零零一個人的公歷新年我可是不想再一個人了:“成。反正你都把我帶來蹭飯吃了,我也就當做報答你,陪你逛逛。”

趙嘉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一旁的老丁和四叔四嬸,對我欲言又止,感覺她就換了個衣服,然后遭遇了一下自己的長輩之后,就已經有些精疲力竭了。她側著身子,有氣無力地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將將對我開口,

“行了,你要么陪著我師公,要么咱們家院里院外你隨便逛逛吧,我得去面見我家‘汗阿瑪’……”

聽趙格格把話說到一半,我也正想著等下她和趙景智夫婦離開了,我就趕緊拉著老丁這個現在已然滿嘴瞎話的假瞎子好好嘮嘮,

結果這個時候,一個頭戴深藍色衛生帽、穿著灰色大棉襖、胸前還戴著一件棕褐色圍裙的胖大媽匆匆走了進來,先對著趙景智夫婦打了一聲招呼,然后又捎帶著不解地看了我和老丁一眼,接著對趙嘉霖說道:“三小姐,您說那人來了,現在在門口等著呢,您要不然讓丁先生先……”

這老太太看著胖乎乎得發蠢、從頭到腳都透著土里土氣,但是說話卻還特意留了個尾巴,眼睛還賊溜溜地圓。

趙嘉霖想了想,自忖著念了一句,

“這屋已經是咱家里最偏的會客室了……”

然后又對那老太太問道,

“還有哪屋空著呢?”

“樓上溫室花房還有地方,兩星期前剛騰出來個地方,擺了張舊沙發和舊茶幾,平時那嗨兒是老爺看書算賬的地方。”

老太太說著,又看了看一旁摟著四個妞的老丁道,

“要是有需要,我找人往那兒抱上去兩張躺椅也是沒問題的,就是稍稍有點舊。”

“嗯,今天照這樣的話,應該沒人會上去了。”

趙嘉霖眼珠一轉,對老丁安排道,

“師公,您和這幾位姐姐跟著陳媽上樓吧。您暫時不太想見到的人來了。”

——老丁不太想見到的人?

我再看一眼老丁,這家伙果然把那雙劍眉輕輕皺了起來,而且這老家伙一緊張就一定有個毛病:右手大拇指愿意在虎口那里亂搓。先前他真看不見東西的時候,總是這樣搓著自己拐棍或者文明棍的柄頭,現在看得見了,但是那時候留下來的毛病也跟著留下來了。

趙景智和陳梓琪給我的感覺是,實際上他倆也對趙嘉霖說的事情有點不明就里,但他倆貌似也都知道丁精武好像不能輕易露面似的,馬上給他和那幾個女人讓開一個空。趙景智還跟著向那個胖老太太張羅道:“等會兒要是開飯了,你直接找人安排一桌到樓上噢!

今天家里菜是我幫著齊掇的,多一桌也管夠!麻利點兒噢!還有就是,還是先前那句話:別亂說話,別到處多嘴——你跟那幾個混小子和小丫頭片子直說,這句話是四爺我說的。再有一次,后果他們是知道的!”

那胖老太太聽罷,腦門上立刻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對著趙景智連連點頭。

“行,謝謝姑娘啦!”

老丁爽快地點了點頭,又看了看我,露出一副流氓無賴一般的癡憨狀道:“秋巖,我知道你有一堆話想問我,但是今日承蒙我這一對兒男女好徒弟,我能坐擁這么多美人,等下可能還有美酒美食伺候著,著實不便啊!這么著把,你等我給你打電話,我這兩天會找個時間找個地方聯系你。到時候,我會把所有事都告訴你,行吧?”

“你都這么說了,哪還有行不行的?”

我嫌棄地看了老丁一眼,

“算啦,咱倆都是來人家做客的,老東西,我今天饒了你!”

老丁對我特意吐了吐舌頭笑了笑,又一邊摟著那個黑衣服的女人,然后雙手一手牽著一個,走到了胖老太太面前:“躺椅就免了,您帶路吧!”

“還真是‘枯木逢春’呢。”

望著老丁的背影,我故意揶揄了一句。

“咋了,羨慕啦?”

趙嘉霖轉過頭斜著眼睛,帶著些許嘲諷和逗樂的心態對我說道,

“我四嬸那兒還有不少比這漂亮的呢,要不要讓我四嬸打個電話給你介紹幾個?”

“怎么著,咱們這位小何兄弟也是‘性情中人’呀?喜歡啥樣的,我這就給你叫倆來……”

我估計著趙嘉霖剛剛的話也就是調笑而已,沒想到在陳梓琪那里聽見了,還當了真似的,說著就從自己手包里拿出來了手機要撥號。

我見狀連連擺手:“不用了、不用了,四嬸!”

“別不用啊,小伙兒!你舅舅跟我先前關系可好了,后來他沒了,我還覺著挺可惜的。今天得蒙見著你,真讓我又忍不住想你舅了,你跟嘉霖是朋友同事,呵呵,我看你倆還挺般配的,咱們能這么認識這也算是有緣。我這兒別的不抻,就抻姑娘——從高中剛畢業小妹妹到熟女美阿姨,咱這兒都有,而且定期都去醫院做檢查的,都是好成色!”

“嘿嘿,說得我都饞了!”

在一旁的陳梓琪又說道,

“我說霖霖呀,你要是真不吃醋,你把這小何兄弟讓給嬸子唄?嬸子就喜歡這大高個、有肌肉塊兒、長得還挺白凈的小伙的!”

陳梓琪這話越說越讓我起雞皮疙瘩,一來是她如此的口無遮攔讓我實在不舒服,尤其是在一旁她的丈夫根本不在意不說好像還挺樂在其中,二來是她話里話外都還在說我和趙嘉霖有什么曖昧關系似的,但同時她也沒把話說得太死,我也根本無從反駁。

趙嘉霖原本還站在我身邊,雙手抱著她那在絲綢旗袍下微微隆起的玲瓏乳房,大睜著眼睛斜著眼瞳、長而濃密的睫毛忽閃忽閃地看著我,嘴上時而雙唇抿緊時而嘴角上揚,又是覺著解恨又是覺著好笑,可等到剛才她聽見陳梓琪那句“你要是真不吃醋”

之后,她的臉頰也立刻泛紅,擺出一副冷冰冰嗓音道:“算了吧,就算這家伙有那個色心色膽,今天也是沒工夫的。我從他這兒給咱家今天招來的那位‘大戚’這不剛到么,人是通過他和我給咱家搭橋的,我倆好歹得去迎迎不是?”

趙景智在一旁點了點頭,想想后拉了拉自己老婆的衣袖,又對趙嘉霖說道:“嗯,迎戚的事兒,你們小輩去吧。家里別的朋友親戚這會兒已經到不少了,我和你四嬸關照一下之后,我得去你阿瑪身邊陪著。”

“行。”

趙嘉霖冷漠地說了一聲,我則依舊禮貌地跟兩人暫道了別;

等到趙景智和陳梓琪離開后,趙嘉霖則突然做了個鬼臉,撇著嘴嫌棄道,

“哼,總算走了!差點沒煩死我!”

“我覺著你四叔四嬸人挺好的啊,人兩位對你挺不錯的。”

——我的嘴上這么說著,同時我也立刻拿出了自己的手機,雙擊了一下相機,趁著趙嘉霖不注意,對著她此刻故意擺怪態的臉就偷拍了一張。

“是,我知道,從小到大他倆就對我比我阿瑪對我還好。但我不知道,你有沒有遇到過那種,就是對你特別好、但就是特別招人煩的人?”

“這我還沒遇到過……不過我呀,可不像冰格格你。人家要是對我好,我也不會討厭人家。”

說完之后,我故意把剛剛偷拍的趙嘉霖的照片,拿到了她面前晃給她看。

趙嘉霖本來就有點心不在焉,而當我把手機屏幕在她面前晃了一圈之后,她又愣了片刻,才緩過神來對我瞠目結舌:“哈,好啊!好你個何秋巖!你居然敢拍我的丑照!你給我拿來……快點!給我刪了!”

“哈哈,我不刪!我憑啥刪呢?”

我故意欣賞著那張照片道,

“艷絕F市的冷艷女警冰格格警官,戴上這么一副‘痛苦面具’的樣子,還真不是什么時候都能見到的呀!”

“你……你把我拍得跟‘暴走漫畫’似的!你快給我刪了啊!”

可能趙嘉霖這輩子都沒被人拍到過這個樣子的照片,不僅齜牙咧嘴,還憋出了一臉褶兒,因此她在一旁急得直跺腳,妄想來搶手機,連小擒拿和軍體拳的動作和步法都用上了,但她身高可是天生短板,就是沒我高、沒我臂展長,所以她干蹦跶卻就是夠不著,看著手機屏幕上的鬼臉、還有眼前的她急得面紅臉熱的模樣,我是越看越想笑。

趙嘉霖越是夠不著我手上的手機,她就越是生氣,一氣之下她也什么都不管不顧了,直接把我撲倒在了沙發上,這下她終于夠到了我的手機……

但問題是,她把我撲倒在沙發上的一瞬間,我本能地想抬手去推她,萬不成想,我卻一下子把左手按到了她的玲瓏酥胸上頭……

這還不算讓我尷尬的,最讓我尷尬的是,根據手掌感觸,我分明體會得到,此刻的她應該并沒穿戴文胸,反而應該是學著古代或者舊時代穿旗袍的女性,在自己的上圍處裹了一圈抹胸,并且在旗袍和抹胸之間還罩了一層肚兜

——此刻她趴到我身上之后,領子左衽處的如意結扣突然脫開,從其領子開口的地方,我正巧看見了那條鑲金絲的黃色吊帶跟邊沿;

這玩意穿在身上,的確倒是不會凸點,可摸起來……的確讓她那只正好可以被我整個手掌一把包覆的微胸……手感……十足……

趙嘉霖臉上的緋紅瞬間蔓延到了她的細嫩頸部,我本想著這下可糟了,以她的秉性,就這么被我襲胸,雖說我是被動加意外而為,但我估計我必然是要被扇上兩個巴掌的,搞不好她都能拿槍崩了我;

但我萬萬沒想到,她氣鼓鼓地紅著臉、微微嘟著嘴,只是奪了我的手機之后,便立刻站起身來,背過身去悶著頭擺弄著我的手機,嘴里還怒嗔著:“氣死人了……給我拍的那么丑……你怎么這樣!何秋巖你個流氓!從小到大都沒人敢這么對我!何秋巖你個大流氓……”

但她低頭擺弄了半天好似也沒擺弄明白,一哼一跺腳,又轉過身來把手機懟到了我面前:“你個壞蛋!你手機鎖屏了!給我解開,快把我照片刪了!”

——而對于剛剛自己關鍵部位被我隔衣侵犯的事情,她好像一點都不在意,甚至就當做什么事都沒發生一樣。

我這人雖然色了點,但是我也不是那種故意想讓姑娘下不來臺的人,何況是跟趙嘉霖這個與我關系這么復雜糾結又讓人欲說還休的姑娘,

所以此刻我也只好裝作剛剛那一瞬間什么都沒發生,直接搶回自己的手機,抿著嘴硬著頭皮,勉強邊假笑邊說:“我拍了你一張耍怪態的照片,我就流氓了啊?是誰先前趁著我門沒關,還對著我錄了一段視頻的?我再流氓也沒你流氓!哼哼!”

“哼,而且你那還是跟自己親妹妹……還好意思說呢……變態!”

趙嘉霖橫著眼睛咬著牙,又嗚儂了一句道,

“行啦行啦,愛刪不刪……留你手機里頭辟邪吧!”

說完她便自己轉身悶著頭拿了掛在會客室門口的一件白色貂絨大衣傳到了身上,朝著會客室外走去。

“哈哈,哪有說自己照片辟邪的?你還挺有自知之明!”

聽到這句話我還真的是笑了出來,并緊跟在趙嘉霖的身后,朝著這宅子外頭走去;

但緊接著我又看她不言不語,我便也只好收聲安靜起來。

恍惚間我突然感覺走在我前面的,并不是一個刁蠻高傲的難搞的女人,而是一只活潑開朗的小白兔,當然這或許是她這一身白色貂絨大衣給我帶來的幻覺。

繞著她家的長廊東拐西轉的同時,我卻隱約感覺到,我和她周圍的空氣,似乎多了些許似還未成熟的青檸檬般的酸酸的氣味。

我和趙嘉霖互不吭聲地來到了她們家門口,便正看見趙家公館庭院門口正有一幫人跟著從趙家院里跑出來的幾個穿著瓦藍工服、牛仔褲、胳膊上還套著衛生套袖的年輕男人們一齊忙活著——院門口這條小路上,這一會兒就被三輛車堵了個結實,

當然還有一輛高檔商務車停在不遠處的小岔道的停車位上,那輛車便是張霽隆的座駕。

張霽隆此刻正穿著一件厚實的英倫風大衣、鼻梁上一副大鏡片的近視墨鏡,頭戴一頂黑色毛氈禮帽、耳朵上戴著一副深灰色羊絨耳擋,圍著一條深灰色圍巾,像極了《滬上灘》里的許文強。

他正站在馬路邊,戴著黑色水牛皮手套的右手,端著他那專屬標志一樣的電子煙斗,邊抽著煙邊看著門口正停著的兩臺貨車。

其中一臺貨車上貼著“隆達貨運”

的標志,在趙家干活的人也輕車熟路地從貨箱里搬出了一箱一箱的東西——我仔細一看,塑料貨箱里面,裝著的全都是真空包裝的上好的有機蔬菜、冷凍海鮮、冷凍牛羊豬肉等鮮貨,

貨箱上一塵不染不說,那些蔬菜竟都處理的干干凈凈,沒有一點發黃的菜葉、沒有一個潰爛的菌斑,那些放在箱子里的地瓜、土豆、冬筍之類的根莖類蔬菜,上面一點泥垢都看不到,而那些海鮮和牛羊豬上面也還加了一個無菌真空包裝。

本來好像給趙家干活的那些人早就知道張霽隆的貨車送來的都是什么、該怎么拿、該放到哪,結果有偏偏被另一幫穿著中式長款立領棉袍、腦袋上染得五顏六色的家伙吆五喝六地指揮著,

同時他們自己的人,也有不少從另外一輛看起來有些臟兮兮的無標識的貨車上一麻袋一麻袋地往下搬著東西,搬到最后,甚至還搬了好幾個差不多五升裝的塑料桶下來。

這一幕也直接給趙嘉霖看傻了,她很好奇地走上前去,擺弄了一下那幾個塑料桶,打開蓋子一看:那里面有的裝了山葡萄和酸棗、山楂泡的高度白酒,還有的直接灌滿了黃豆大醬、和用白梨跟蘋果大蒜搗碎了、一起調制的辣醬,

而我也跟著走到了那幾個趙家的長工根本不太愿意理會的麻袋旁邊,打開編織袋一看:里面倒都是上好的高麗參,可問題在于既然是送人,卻竟然洗都沒洗一下,甚至有一棵的上頭,還正躺著一條已經凍僵了的赤紅蜈蚣——不知道的,恐怕還得以為這是什么贈品呢。

“哎哎哎,你倆干嘛的?啊?你這丫頭是哪來的?不搬東西就算了,上來就擰蓋子干啥?”

一個正往下搬著麻袋的肥碩“刺猬頭”

看到了我和趙嘉霖的動作,立刻指著我倆的鼻子走到了我們面前,我還正尋思著隆達集團怎么會有這樣的人,這家伙竟然一開口,發音咬字當中正帶著滿嘴的辣炒年糕味。

但這邊還沒等趙嘉霖發作,遠遠走來的張霽隆,便用一塊鹿皮擦了擦手中的煙斗濾嘴,朗聲說道:“敢這么跟她說話的,你也真是第一個!但我要是沒記錯,你眼前的這位趙三格格好像這兩天剛去過你們社團的辦公室吧?”

“這……”

那個“刺猬頭”傻乎乎地看著趙嘉霖,端詳半天居然也沒看出來是誰。

而在他身后不遠處,穿了一件同款加長白色繡花棉襖、嘴里還叼著一根香煙、也同樣戴著一副墨鏡的人走了過來。那人摘了墨鏡,直勾勾地朝著趙嘉霖瞧去,頓時似恍然大悟,但緊接著又陷入了半懵的狀態。他這一摘墨鏡我才看出來,這人竟然是車炫重。今天的車炫重不得不說實在是太過于“耀眼”

——這家伙也把頭發染過了,染成了一個偏藍的“奶奶灰”

顏色,發型也改成了一個飛機頭,整個人的造型,貌似是在模仿早年間剛出道的權志龍一樣;

而且他這件長款棉襖,從右肩膀到后背繞過左下半邊衣服,直接用紅色棉線繡了一直紅色的鳳凰,無論是紋案還是衣服的款式,的確都挺有創意的,我在網上也好,在商場里也罷,真就是沒見過這樣的衣服,但問題在于,他整個人還有他這班兄弟們,在這幾件棉襖的加持下,就跟他拿來的這一編織袋一編織袋里面的高麗參一樣,土味十足。

“還猜這是誰呢?”

張霽隆繼續對車炫重說道,

“這位就是趙董事長的千金,也是市警察局重案二組的那位著名的‘冰格格’趙嘉霖警官。你車大帥來見人家阿瑪,結果還沒見著呢,你的小弟先給人女兒罵了,這事情說不過去吧?”

車炫重想了想,歪頭吐掉了嘴里的香煙,一點都不給在場的任何人心理準備,對著那個“刺猬頭”

抬手就是三個響亮的大耳光,打完了還甩了甩手,狠狠地罵了一句“斤將,西八拉,蒙蹭衣!(媽的,去你媽的,大傻逼!)”

然后,車炫重硬著頭皮對著趙嘉霖恭敬地深鞠一躬道:“喲,沒想到何警官也在,見笑了……對不起了,三格格!我的手下不懂事!請原諒!”

趙嘉霖原先在那個肥碩“刺猬頭”

毫無緣由地對自己亂講話之后,就一直拉著長臉,用著冷肅的目光看著來人,但等車炫重說完話后,冰格格卻突然很譏嘲地笑了一聲:“呵呵,無聊不無聊?這個不長眼的,不由分說就拿那種態度跟我說話是該打,但是如果你們這些混黑道的跑到我家門口,就專門為了演這么一出滑稽戲,車大帥是吧,我覺得你們倒也大可不必。”

接著趙嘉霖用著同樣的厭惡眼光,轉過身來看著我問道:“怎么,這個人也是你要介紹來見我阿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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