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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醉生夢死的茶 (5)5

"呼……你得讓我考慮考慮……"

我低頭嘆口氣,沒答應,也沒拒絕,"畢竟今天晚上,我遇到太多事情了;而且,我到現在還有很多事情沒想明白……"

"你還有什么事情需要想明白呢?秋巖?夏家人做事,向來雷厲風行,你外公是這樣,你外公的弟弟、我叔叔是這樣,雪平也是這樣;

你從正式成為警察那天,到現在的所作所為我都聽說過,盡管你有很多時候都很魯莽,但你也是這樣!

在我的手下,你早晚有一天會成才的!你還有什么事情,是需要糾結的呢?"

"有很多事情。

"我看著他那十幾年前原本澄澈且堅毅、現在卻犀利又陰鷙的眼睛說道:

"比如,"生死果"是怎么一回事?我從剛才下車的時候,就看見你這周圍有不少大貨車,上面的集裝箱,十個有八個寫的是"某某制藥"的標志。

雖然每一個標志都不同;從我下車到現在,你這里雖然埋了吧汰、一片狼藉。

但是我在到處都能聞到一股消毒液、酒精、以及抗生素原料藥的味道——你外甥雖然不太懂化學和生物,但是我警專一年級的時候。

因為喜歡上了兄弟的女朋友,當然當時不知道她是我兄弟的對象,所以還選修過生物制藥和法醫鑒定課,我鼻子也特別靈。

我記著抗生素原料藥的味道;然后,我看你們這里又到處堆放了不少,本來就是用來盛裝藥材器械的盒子。

國情部先前追查"生死果"這東西的時候,查過這東西,根本就是幾家地下制藥廠生產出來的。

現在看來,該不會就是你生產的吧,我的舅舅?"

蘇媚珍和桂霜晴著姐倆聽我如此詢問,不說雙手的拳頭紛紛握緊,腦門上的汗都流了下來;可夏雪原卻不慌不忙。

又從臺案上拿起煙盒,對我朗聲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哈!我就說嘛!我的外甥怎可能是沒腦子的傻瓜?

秋巖,既然你問了這么多問題,當舅舅的,別的不能告訴你,這個我可以告訴你,"生死果",我做的!"

即便我的心里已經有了答案,聽他親口承認之后,我還是不由得一驚。

比我還驚愕的,則是夏雪原身邊的蘇媚珍和桂霜晴:

"雪原,這個你怎么能跟他說?""是啊!即便他是你的外甥,但是他和夏雪平早就跟你不是一條心了!雪原,你……"

"唉!你們放心!我既然敢跟他說,我就不怕他或者雪平帶人來抓我!"夏雪原又看向了我,對我說道:

"因為,即便是我很欣賞你,秋巖,即便雪平也頗有能耐,但我就有這個自信:我這個妹妹,還有你,我這個外甥,你們這輩子都抓不到我!

而且,早晚有一天,你們娘兒倆,還會幫著我做事的!"

"幫著你做事情?幫著你害人?你可真行啊,我的老舅,十幾年前的反黑英雄、警察模范,現在都開始研究毒品、并且制毒販毒了!"

"哈哈,秋巖,愣要說的話,"制毒販毒"這件事我承認——畢竟我從一個將死之人,混成現在的"大先生",沒錢怎么行呢?

而"生死果"這東西,就是我的金錢來源;但你說,這東西是我研究出來的,抱歉,我可沒那么大的本事!"

"那是誰研究出來的?"

"哈哈,愣要說的話,這玩意算是你外公留下的遺產。"

"遺產?你是說"生死果"是外公他研究出來的?"

"不,即便偉大如你外公,他也不是全能的人。

"生死果"這東西,如果說起來,還得是咱們老祖宗留下來的文化遺產呢!"

我看著他這般故弄玄虛,即便再好奇,也不樂意追問了,但沒想到,他卻突然對我問起來:

"你跟雪平之前,是不是去了趟咱們夏家的老宅,還把里面的不少你外公的藏書,都搬回你家現在住的"楓情豪思"了?"

"是。"

"在你外公的藏書里面,有一本明朝的古籍,書名叫作《鎮國公實錄》。你可知道?"

""鎮國公實……","我心里突然一顫,"你說的可是那本,署名為"江彬"的《總督軍務威武大將軍兼領天下總兵鎮國公西苑實錄》?"

"沒錯,就是那本書名又臭又長的書。

那本書,據說是原本初成稿版,那本書是當世孤本,不少人都以為這本書失傳了,但是,當年你外公年輕時候第一次去首都的時候。

就聽說了這本書還現存于世,便花了大價錢,從首都的"錦衣衛胡同"里住的一個老"頑主"手里收來的。

那本書記錄的,是明武宗正德皇帝朱厚照的實事,它的作者江彬,正是明正德一朝的權佞,東廠提督兼錦衣衛南北鎮撫司都指揮使、平虜伯江彬。"

原來真是他……我不由得十分震驚,首先我沒想到歷史上的物件,尤其還是皇帝的物件、還是個非常有名的歷史上,最能折騰的正德皇帝的物件。

居然能出現在我家,其次,我真沒想到外公居然有這么大的能耐,把這么貴重的東西拿到手里;

但這些,倒更增加了我對于"生死果"由來的好奇。

"我正好翻了幾下那本書。

如果我沒記錯,那本書里有幾頁缺了,應該是被人撕掉了——該不會正巧,哪幾頁就是被舅舅你給撕了的吧?"

夏雪原不置可否地笑著點了點頭。

"就因為那上面,記錄了"生死果"的成份,對吧?"

"沒錯。所以在我看來,這本書,就那幾頁對我有用。"

"這么寶貴的書籍,你居然給毀了。

你其實真莫不如把整本書給拿走。

這么糟蹋東西,外公有沒有托夢罵你?"

"一本書而已。

我說外甥,這么些年,你可真是沾了姓何的,那個臭筆桿子的臭老九書卷氣!再怎么寶貴,書也是死的,放在那也不過是堆灰罷了;

而我,是我把"生死果"這東西重新做了出來,還變了現,這才是正經的事情!

倘若有一天我要是統一了整個"天網",我都想著我是不是還得聯系一下,科學院和考古學會。

讓他們給我頒個證書和獎杯,再去教科文組織申請一個文化遺產?——這東西的藥效,可比什么萬艾可、什么衍宗丸厲害多了。

你舅舅我一生都最崇拜你外公,在這件事上,我功在千秋萬代,在這件事上我可比你外公偉大!哈哈哈!"

我身心俱疲地盯著夏雪原,沉默無語。

夏雪原又想了想,對我說道: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不可理喻?或許吧,但我覺得,這東西不僅是讓我賺到了錢、養活了這么一大批人。

我還讓現在的人,吃到了以前皇家特供的東西。

烹飪大師們給人們做出了滿漢全席、服裝設計師們讓人們穿上了綾羅綢緞,這些在你眼里不是害人,怎么到我這里,就成了害人?

我做出來了一個,得有上千萬人聽都沒聽過的靈藥,我怎么就成了害人?我這是在造福人類!"

自夸結束,夏雪原又開始給我講起了"生死果"的由來,而關于那個小藥片的整個故事中每一處情節,都讓我有些目瞪口呆:

"相傳,當年意大利熱那亞人哥倫布,在他所發現的美洲新大陸,發現了一種野生植物,它的果實兩兩長在一起。

果皮口味微苦、辣,果實酸甜,讓人欲罷不能,而且吃了之后,能讓受傷的人止痛、能讓犯困的人提神,還能防止海員暈船。

于是,哥倫布就把這種野生果子帶回了歐洲,并讓它在西歐和小亞細亞傳播了開來。

因為一株植株結出來的果實,兩兩合一,果子還分公母的,公的長了個雄性動物的雞巴,母的長著女人的騷穴肉屄。

果子結合時候的模樣,又像極了男女操屄干事兒時候的狀態,所以,西班牙人給它取名叫"Lujuria",咱們國家這邊的人。

把它按照音譯取名,叫作"露珠藜",在東歐和中東地區,還有"羅馬尼亞之罪""德庫拉之吻"的別名。

所以,愣要說,這玩意是誰發明的,你要么可以說它是哥倫布發現的,要么真就算是大自然的饋贈,呵呵。

"后來大概是在……哪年來著?我也記不住……反正,就是明代正德皇帝的時候,從葡萄牙來了一支船隊,到了現在的澳角。

其中跟著船的,有個名叫"道咩·卑利士"的家伙,這家伙既是個傳教士,又是個藥劑師。

為了讓天主教在大明國得以傳播,這個卑利士便帶著整整一箱子露珠藜,從澳角一路向北,到了京師。

卑利士早在隨船隊來到明國之前,就用露珠藜這東西研究過幾味藥,但是歐洲那地方,土地貧瘠、草藥匱乏,卑利士研究出來的藥。

也不過是給人當作止痛藥用的;但是到了京師之后,他卻發現明國中土的草藥豐富,于是這家伙花了一個月的時間。

將露珠藜跟其他六味草藥混合在一起,制作成了一付丹藥,還把這丹藥進獻給了正德皇帝朱厚照。

根據正德寵臣江彬的記載,正德皇帝因為嗜好練武又沉浸女色,常年不喜歡睡覺,其實在剛剛二十歲出頭的時候,身子骨就已經虛弱的不行。

但是,在服用了卑利士進獻的"神藥"之后,不出半日,體力大增,上面還記載著,說"當晚夜御十女,不在話下,是也帝媾中口渴。

遂飲酒一盞,酒后藥效更佳;次晨臨朝,仍不見倦色,天子之儀威更甚,群臣望之嘆服。

"。

正德皇帝還夸贊說"朕一朝得此仙果,生死悠哉"——

自此,由于朱厚照的贊許之詞,"生死果"才這樣得名的,露珠藜的作用,也從止痛藥變成了春藥。"

"合著這東西這么金貴,能讓明武宗如此夸贊。

但我覺著,它也不是什么延年益壽的東西吧?否則它要是這么好,那怎么就沒繼續流傳下來呢?"

我對夏雪原問道,我既懷疑夏雪原跟我講的故事的真實性,說實話,因為我對明武宗這位皇帝不是很喜歡,所以即便這故事是真的。

我又信不過這東西本來的作用,尤其它還是朱厚照這么個歷史上親口夸過的東西,"畢竟,明武宗好像也沒活過三十一歲。

咱們"帶明朝"的這位武宗皇帝,該不會就是因為吃了它之后,才落水死掉的吧?"

夏雪原有些生氣地看著我,又笑了笑說道:

"嗬,你小子知道你舅舅我歷史不好,擱這跟我擺譜?別的我不敢說,但這個東西,你還真不如我了解!

朱厚照是因為什么死的,到現在也沒個準證,可就我所知,這個東西,是一直留存到大概滿清的康熙年間才被禁絕的。"

"——從明朝正德年間,到清朝康熙年間?那,差不多得有……一百年?這東西先前居然在歷史上存在了差不多一百年?"

"那可不是?當年正德皇帝活著的時候,江彬為了討好皇帝,便要求京師周圍的農戶家家必須種植露珠藜,也因此。

露珠藜在到處都有種植;可在正德皇帝死后,朱厚照的堂弟朱厚熜即位,也就是后來的道君皇帝,明世宗嘉靖皇帝。

朱厚熜跟他堂兄朱厚照不同,這個你應該知道的:朱厚熜相信這世界上的所有宗教,這家伙給自己冊封過"喇嘛""活佛"。

又給自己冊封過"先知""阿訇",而且因為卑利士的原因,他還信過天主教——如果不是歐洲羅馬教廷那邊沒同意。

正德皇帝還能把自己冊封成"大主教""圣徒";但是嘉靖皇帝就不一樣了,他只信封道教,對于其他的教派,可以說,是特別的反感。

尤其在嘉靖帝登基沒多久,西班牙、葡萄牙人和明朝的海防部隊還打了一場屯門海戰,戰后在艦隊對地方官的賄賂之下。

讓澳角成為了葡萄牙人的租借地,自此嘉靖皇帝對于西方傳教士特別的憎惡,后來他找了個理由,就把卑利士關押到了南鎮撫司的詔獄。

并且關押致死,卑利士的所有研究、所有物品,也被嘉靖禁絕;但是,根據我的調查發現,這東西在嘉靖朝還沒失傳。

據說是因為嚴嵩的兒子嚴世蕃對這東西非常喜歡,所以在嚴嵩、嚴世蕃父子把持內閣之后,嚴世蕃便派人隨便毒殺了一個西洋商人。

替換了詔獄里真正的卑利士,并把卑利士轉押到了江寧——我先前在滬港的古董攤上。

得到過嚴世蕃心腹鄢懋卿跟嘉靖朝的,錦衣衛指揮使陸炳的十三封通信,其中記錄過嚴世蕃為了討好陸炳,暗地里給陸炳贈送過七次"生死果"的記錄。

據說蘭陵笑笑生所寫的暗諷嚴世蕃的那本《金瓶梅》里面所說的"胡僧丸",其實就是"生死果"。

后來在嘉靖皇帝駕崩之后,他兒子隆慶皇帝朱載坖,因為天生是個至陰體質,身體不好、生子甚少。

于是又在陳洪、李芳和馮保三個大太監的建議下,把這玩意吃了起來,所以在隆慶一朝,"生死果"再次全國流傳。

但是隆慶皇帝在位沒幾年就駕崩了,再上臺的幼帝萬歷皇帝朱翊鈞,便在帝師兼宰輔張居正的建議下,把這個東西再次廢止;

等到張居正去世,張居正的親族被萬歷帝清算誅族之后,萬歷皇帝又把這東西吃了起來。

反反復復,一直到了清朝的康熙皇帝愛新覺羅·玄燁,因玄燁發現自己的太子胤礽,因為吃這個東西而荒廢政學。

在康熙廢了太子之后,也下令讓"生死果"和露珠藜在全國范圍內徹底禁絕,此后,到我為止,再沒恢復。"

"那舅舅您還真是厲害,能跟歷史上的嘉靖帝、張居正和康熙爺對著干,而且你還把這件事給干成了。

挺有成就感吧?"我暗諷道。

"那可不是么!"夏雪原面有得色地說道:

"不僅如此,我還查到了,這東西在朝鮮和日本,也都有流傳。

只是后來,也都因為不同原因流失了:

"在朝鮮,李氏朝鮮的時候,據說由于燕山君李?和中宗李懌在位的時候,正是正德皇帝之時,所以這兩位朝鮮君主,都得到過宗主國的賞賜。

燕山君最開始得到這東西,是通過一個叫"張綠水"的妓女,因為張綠水伺候過大明朝的使節,所以張綠水手里有十幾丸"生死果"。

因為這個的緣故,再加上張綠水長得美貌過人、心思玲瓏,所以即便張綠水比燕山君大了差不多十歲,也成為了燕山君最愛的寵妃。

甚至后來還被冊封為王后;后來"中宗反正",殺掉了燕山君和張綠水,成為了朝鮮王,在對明國的奏表中。

中宗對正德皇帝多有美言,所以正德皇帝一高興,也賞賜了三丸"生死果"給朝鮮中宗。

再后來,朝鮮王廷中的"勛舊派"士大夫,先后花錢賄賂了從屬于江彬和嚴嵩的明朝使臣,大量地往朝鮮走私"生死果",控制了中宗。

才讓中宗全力打壓了"士林派"的大臣;此后吃"生死果"的風氣,一直保留到張居正成為內閣首輔才被叫停;

"而至于在日本,這東西也是在正德一朝的時候,通過傳教士和商人傳入日本,但是因為小日本那破地方,水路去一趟九死一生。

因此,這東西在日本及其昂貴,只有極少數一部分人、而且還是信封天主教的人才享用過。

目前我能查到的可靠記錄說,吃過這東西的人,只有日本關白豐臣秀吉,能夠得到這東西,也有三種說法。

其一說日本的一個名叫大友宗麟的天主教大名,為了讓秀吉幫助自己恢復領土,于是在向秀吉示好的時候,給了秀吉一粒。

其二說這東西是室町幕府末代將軍,足利義昭出家之前,為了向秀吉表示臣服,送給秀吉的,而足利義昭的"生死果"。

據說又是織田信長生前,從傳教士范禮安那里買下、并送給足利義昭的,其三說這東西是明朝和日本議和時候,沈惟敬送給豐臣秀吉的。

不管怎么說,按照日本方面資料的說法,如果不是因為這等"神藥"的存在,已經年齡老邁、身體力不從心的秀吉,是不會在晚年先后得到兩個兒子的。

但豐臣秀吉死后,這東西在日本,也隨著后來江戶幕府對于洋教的禁令,而迅速地銷聲匿跡;

"所以,秋巖,你說說,我要是不把這東西搶救回來,萬一某天,這東西提前被棒子國和小日本的人發現了。

再在世界上宣稱,這玩意是他們的——哼,那我們國家豈不是很沒面子?"

——就像舅舅自己說的,他的歷史知識水平確實不好,因為上面他提到的所有吃過"生死果"的古人,若不是早早去世。

就是隨著年齡增長之后精神,和心理狀態都變得不太好了起來,于是,他越是這么自吹自擂,我越是對"生死果"這種東西產生敬畏。

"那這么好的東西,里面都有什么,你能告訴我么?"我追問道。

"這個嘛……這個我就不能告訴你了。

還是那句話,除非你加入我的麾下,為舅舅我做事。

"夏雪原遲疑片刻,又咧嘴一笑。

"那我要是告訴你,我也吃過這東西呢?

而且,我還見著過好幾個,因為吃你做的這個"神藥"、吃了明武宗口中所謂的"仙果",結果把命都吃沒了的!

明武宗、嚴世蕃喜歡如何?朝鮮中宗、豐臣秀吉吃過又如何?

他們這些死了之后,骸骨都不一定留沒留下的人的喜好,對我而言沒有意義,我對這種東西,就是心里膈應!"

夏雪原想了想,看著我站起了身:

"那我只能說,你得少吃點,外甥。

因為我為了把這東西賣得好一些,我在江彬記錄的配方里面,又加了點料。

不過,同樣,你得感謝我。

你沒覺得吃完了之后,你的老二日益強壯了么?而且,你看!"

說著,夏雪原竟然毫無廉恥地,把自己的褲子連同里面破了好幾個洞的內褲,在我這么個外甥面前脫了下來:

但讓我更加驚訝的,是他的胯下——

我分明記得,小時候在一次摧毀某個暴力團伙的時候,夏雪原的下體中了對方一槍,并且好死不死,那一槍正巧打中了夏雪原的陰莖前端;

我記得小時候某一個夏天,因為父親和夏雪平工作忙碌,沒時間照顧我,所以我就去了外婆家,讓外婆和他陪著我玩,那天天氣甚熱。

于是在外婆的提議下,我們仨就去了離舅舅家不遠的一個游泳館,而帶我換衣服的時候,舅舅特意帶我找了一個廁所的大便池單間,給我換好了泳褲之后自己再換泳褲——

當時的他脫掉褲子之后,我卻見他用來撒尿的那里,因為子彈打爛的緣故而早就被切除了一半。

于是就像根被掰斷的鉛筆一樣,看著十分嚇人;即便后來他接受了某個將死之人的器官移植,花了一筆巨額手術費、把斷掉的那一半縫上了之后。

那里也經常軟趴趴、萎縮縮的,甚至要比剛進入青春萌芽期的我的陰莖還要更小;

可現在的他,再一脫掉褲子之后,他的陰莖便在他雙腿一繃緊、口中一閉氣之后,一下子腫脹了起來。

足足有一個嬰兒的胳膊那么長、有一只藥瓶那么粗,整根陽具看起來,就像一棵成熟后的杏鮑菇一樣,并且油亮亮的膚膜之下。

粗大的靜脈血管宛如一條蛟龍一般,蜿蜒在海綿體周圍,那種雄壯昂揚的狀態,讓我都不免有些嫉妒。

"你……舅?你……你這里……徹底好了?"

"秋巖,你說我做的東西害人,但我告訴你,我自己,也在吃!"

正說著話,在他那陰莖前端碩大,如一顆海棠果一般的龜頭縫隙里,冒出了一滴晶瑩剔透的前列腺液,而就在這時候。

在他身旁的桂霜晴和蘇媚珍,赫然著了魔一般地雙眼發直,狂淹了幾股口水之后,忽然跪倒在了他的腳邊,望著那根粗壯碩大的陽具。

一上一下地分別從左右兩邊伸手將其握住,然后把自己的臉頰貼在了夏雪原的大腿旁,也似乎沒急著干什么,而是閉上了眼睛,細嗅著夏雪原的體味……

——但這也太夸張了吧?蘇媚珍和桂霜晴那都是什么樣的女人?

我敢說上過她倆的男人,或許比尋常女人一輩子見過的、說過話的男人的總數都多,如今遇到了夏雪原,至于這樣?該不是在我面前故意演的吧?

于是,我也連忙站了起來,朝后退了三步。

但自從夏雪原脫了褲子、這兩個熟女跪在夏雪原的身邊之后,她倆對我的行為,似乎就不那么在乎了。

夏雪原低頭微微一笑,像是在撫摸兩只寵物一樣地,摸著蘇媚珍和桂霜晴的額頭,又抬起頭看向我:

"怎么樣,外甥?有點不可思議吧?我聽說,實際上你跟我一樣,你也挺喜歡玩女人的——

雪平可能都不清楚,愛好色欲,生殖能力頑強,這是具有我們夏家血統的男人的傳統!

你舅舅我曾經因為受了傷,一度喪失了這種能力,但是后來,得益于"生死果"這種好東西,你瞧瞧,如今我的雄風。

能讓你蘇阿姨和桂阿姨這兩個心氣極高、又極度慕強的女人跪倒在我的身邊!秋巖,如果你來幫我,呵呵,你也可以像你舅舅我一樣!

甚至,你會比我還要厲害!在我們"覆水系",我們本來沒有什么情侶夫妻之別,所以如果你愿意——

我知道,從小我帶你去游泳的時候,你就樂意看那些穿著暴露、身材豐腴的阿姨們,甚至我還知道,雪平跟你舅媽洗澡的時候,你還偷看過——

所以,要是你幫我做事,不僅蘇媚珍和桂霜晴早晚是你的女人,如果你喜歡,你媽媽雪平、你在專案組的那個上司岳凌音。

哦,對,還有你那個便宜妹妹何美茵,以及這全天下的所有女人,都能歸了你!哈哈!怎么樣,外甥,舅舅給你開出來的這個條件,你喜歡嗎?"

聽了夏雪原這番話,我此刻除了想要揍他以外,別無任何想法。

——尤其是早在他出現之前,讓我在"知魚樂"里經歷了那般要命的不堪的遭遇;

而且,此時此刻,不知道為何竟然能夠失神到,對我毫不理會的蘇媚珍和桂霜晴。

已經在夏雪原的肉棒上輪番套弄,甚至已經開始伸出舌頭,雙雙舔在夏雪原的龜頭上了;

"真惡心!我不想聽你說這個!夏雪原,我真沒想到你現在變成這樣了!"

"人是會變得,外甥。

尤其是如果你到了舅舅這個年齡,再加上,萬一你以后也經歷過舅舅所經歷過的苦難之后,你也會這樣的。

當然,作為你的舅舅,我是真不希望你有一天也像我這樣!"陽具已經被兩個女人搶著含在嘴里的夏雪原,臉上卻依舊毫無波瀾地說道。

我立刻對他擺了擺手,并且指了指搶著吮吸他生殖器的蘇媚珍和桂霜晴:

"算了……您這已經這樣了!我想我也沒有跟你繼續聊下去的必要了!你告訴我,跟我一起來的趙嘉霖在哪?我們得走了!"

夏雪原點了點頭,繼續撫摸著已經沉醉于他男性器官味道、平日里跋扈囂張、此刻卻乖巧饑渴的二女,然后又拿起了臺案上的對講機,并對我說道:

"那好吧,反正來日方長,咱爺倆以后有的是機會敘舊談天、或者展望未來!我派人送送你!"

"不用了,我車子和手機都有導航,我自己能走。"

"別介,你是我外甥,該照顧我還得照顧的!我派人送你到公路上,之后你愿意去哪再去哪。

要不然,就算我不在乎,我的這幫兄弟姐妹們,今晚怕是也睡不安穩。"

我默然無語。

夏雪原對著對講,說了幾句之后,又放下對講機,故意來回扭動著腰。

讓自己的那根早已重新得以昂首生長的快樂源泉,在蘇媚珍和桂霜晴的舌尖刮磨著,同時對我說道:

"你去出了樓之后,到你停在左手邊的大貨車的集裝箱前等一會兒,別著急,你下去了之后,我就讓人把那個趙格格抬出來交給你。

她是你的妞,愣要說的話,她也算是我半個外甥媳婦吧?哈哈哈!我是不會讓他們對我這個半個外甥媳婦怎么樣的,你放心好了。

"夏雪原想了想,又說道:

"不過,秋巖,我奉勸你:你最好別把今晚的事情,告訴雪平或者其他人。"

我咬著牙看著他:

"怎么?你怕我和夏雪平或者誰,會帶人來把你們這里一鍋端了嗎?"

"哈哈哈——你要是抱著這樣的想法,那么我的好外甥,你盡管試試!我保證人來之后,你連我身上的一根汗毛你都逮不著!"

夏雪原大笑著,隨后又用著那種令人心里又發毛,又作嘔的討厭眼神看著我,"只是,我怕今晚有些關于你的事情。

如果被人知道了,雪平會接受不了,而你也承受不起被人知道之后的后果——

我不僅在"勤政派"的核心組織有我的人,"知魚樂"里面,也有我的人!"

"你……"念在他是我的舅舅的份兒上,我是真的不想罵人。

"不送了,外甥。

不過你放心,不久之后,你不來找我,我也會去找你的。

希望下次見面,你能給舅舅一個讓舅舅滿意的答復。"

伴著蘇媚珍和桂霜晴的呻吟聲,我頭也不回地就撒腿跑下了樓——

我完全不想回頭看樓上,在夏雪原的身上,到底會發生什么。

我按照夏雪原所說的,走到了在我的車子左手邊的,那輛貨車的后備集裝箱門口,那正是剛才從里面走出來,過一個刷著牙的女人的地方。

沒等我上前去,集裝箱門又打開了——此刻由于我距離這集裝箱更近了些,于是等門一打開,果不其然。

一股濃烈的消毒酒精的氣味,便從里面緩緩飄出,并侵犯著我的嗅覺神經。

趙嘉霖也在兩個女人的攙扶之下,被抬到了我的車上;與此同時,又有一個留著長頭發、絡腮胡,身材有些矮小的壯碩男人。

也從那只集裝箱里走了出來,并且,還很親切地從我的身后拍了我的肩膀一下:

"喂!給她輸了點藥——按照"大先生"和小蘇的要求,補了點葡萄糖和生理鹽水,而且還注射了一些快速避孕的藥劑。

另外,我還弄了點咱們"生死果"的原料藥配到輸液里面了,你放心吧,她醒來之后,絕對不會再發瘋了。"

"注射"生死果"的原料藥?你瘋了?那個東西……"

等我一轉過身,仔細端詳了一下他那張被胡子遮蓋住的臉之后,我整個人又懵了。

"你放心,就是在一瓶葡萄糖溶液里,我加了12……5%的"露珠藜"提純藥粉。

"大先生"應該告訴過你了吧?"露珠藜"這東西,是可以鎮痛、又能安神的。

"那人看著我,還用著非常親切的語氣對我問道:

"還記得我么,小巖子?"

"你……馬教官?"

這男人竟然是我警專時候,負責我們隊列考核和搏擊課程的馬興軍馬教官。

我們這一批警專生,不僅是我,大白鶴、小C、大頭、牛牛、以及跟我有過傾訴的那三位,現在當了女子特警的"蕾絲邊三人組",全都受過他的照顧。

當時給我們做隊列考核和搏擊術指導的其他教官,大多數脾氣都特別大,愛在學生面前抖威風。

還動不動就拿警院"考學幫"的那幫學生多么多么聽話、談吐素質多么多么良好、對他們多么唯唯諾諾來捶打貶低我們警專生。

因故我們這幫警專生對于他們那幫教官們,平時都沒什么好臉色,甚至到了警專畢業的時候,學生跟教官打起群架的事情,也年年都會發生;

但唯獨這位馬教官,對我們所有警專生都是非常和氣的,平時看他老實巴交的不愛說話,實際上非常熱心腸。

他從不會因為誰的隊列走得不好、就既進行體罰又要求寫檢查,也不會故意在某個女生來例假的時候、

故意多給對方增加訓練項目、或者在女生的姨媽巾順著訓練褲的褲腿,掉露出來時以"著裝儀態不規范"的罪名當著全班面前批判。

甚至他還會偷偷幫著女孩子訂些糖水補品吃,給失了戀的男生遞煙抽,幫著鬧矛盾鬧誤會的兄弟死黨或者情侶開導心緒、化解矛盾。

所以我們人人都很愛他,而我又因為他的老家,跟我家何老太爺的老家在一個地方,我小時候又在那里上過學,因此,我對他的感覺便更加地親切。

然而,就在我們專三上學期期中的時候,聽說他被特警隊調去執行了一次,針對藏匿在俄羅斯邊境的犯罪集團的時候。

身中數槍而殉職犧牲,為此,當時的我們都很心痛,大白鶴更是因為這個,連續三天晚上,一回到寢室里就蒙著被抱頭痛哭。

"是我。

"馬教官對我點了點頭,看著趙嘉霖被放到我的車上之后,又一手摟著一個四十來歲的女人,故意站在了我的面前。

繼續隔著衣服捏著她們的乳房看著我微笑著,"聽說你最近混的挺好、挺有名的,不錯啊,小巖子。"

"是么?呵呵。

但是馬教官,你以前可不這樣。"

馬興軍笑了笑,又看了看自己左右兩邊的女人,對我指了指她們:

"小巖子啊小巖子,你問問她倆:咱們這里,誰以前這樣?"

那兩個女人看看我,也是麻木地笑了笑,并且很自然地往馬教官的肩膀上一靠。

我望了望這棟破舊紅磚廠房的樓上,又看了看眼前令人大跌眼鏡的馬興軍,無奈地嘆了口氣:

"行吧……我也就不問您為什么會變成這樣了,我也不問您是怎么還活著的了。

呵呵,樓上咱們這位"大先生",死了快二十年都能"詐尸",我沒猜錯,咱們這個所謂的"天網覆水系"。

"死而復生"的人肯定不少,什么事情好像也都有可能發生,對吧?"

"哈哈!怎么樣?我猜"大先生"肯定想要讓你這個親外甥加入咱們吧?"

我并沒回答馬興軍的問話,我猜他也是明知故問,我反而對他說道:

"……他也就算了,畢竟我舅媽十幾年前也被人殺了。

可您呢,馬教官?我沒記錯,您好像結過婚、還有孩子,他們現在還活的好好的。

您跟我舅可不一樣——您有家!"

馬興軍聽我這沒一說,卻瞇著眼睛撇撇嘴,不以為然地笑了笑,低著頭對我說道:

"有家又怎么樣?咱們這票人,在官方的檔案上,死都死了——有家難回,有國難投。

是"大先生"給了我們棲身之所。

我們這幫人啊,都是孤魂野鬼!能在這世上繼續存在一天就是一天。

苦也一天,笑也一天?干嘛不樂呵樂呵?"說著,馬興軍又訕笑著,把手從那兩個中年女人的毛衣下面,探進了她倆的胸前。

痛快地在里面抓了幾把;而那兩個女人見狀,也在飽經風霜的臉上,露出媚笑來。

馬興軍摸得痛快了,轉頭看了看我,還有在我身后又出現的一幫穿得破衣爛衫、騎著重型摩托、

后背上背著步槍、沖鋒槍的騎手們,滿不在乎地對我擺了擺手:

"小巖子,我看你都有妞了——還是當年咱們警院的校花美女,那我就不邀請你跟著我一起樂呵樂呵了!"

"呵呵,剛才在上頭,夏雪原還問我要不要加入你們。

原本念在血緣親情,我還有點猶豫;現在看到了您,馬教官,看到了原本一臉正氣、待人和藹的。

現在卻變成這樣子的您,我心里算是有數了——看看您現在這自暴自棄、麻木昏聵的樣子!"

"麻木昏聵?或許吧……小巖子。

"側過身后的馬教官,卻睜大了眼睛,用著仿佛四年多以前的那雙、依舊透亮的眼睛望著灰蒙蒙、黑漆漆的天空,對我輕聲說道:

"在你看來,我們這幫人或許的確麻木不仁;但在某些事情上,我們比你、比任何人都要更清醒。

隨便你加入不加入我們,那是"大先生"跟你之間的決斷;如果你不愿意,那么再見了,小巖子。

唉——天就要亮了!你且等著看罷!"

——天,就要亮了?

然而,對我而言,此時剛到夜半更深。

接著,在夜色之下,我被人"護送"著把車開回了市區——與其說是"護送",更像是"押送"。

陪著我的六輛荷槍實彈的重型摩托,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就掉頭撤離。

而看著副駕駛上依舊昏睡的趙嘉霖,我又陷入了自責和膽戰心驚——我一時間有點不知道該帶著她去哪。

按說今天非要讓我跟著去闖進"知魚樂"那個狼窩的是她,但此刻,我卻深感讓她陷入萬劫不復的是我;

尤其是在"知魚樂"里聽那個"假老板"李泓漸說,在警務專科學校的迎新派對上,跟我滾床單的那個,其實居然是她——

這個事情,我到現在都沒想通,但按照剛才她被打了鎮定劑之后的眼神看,如果不是因為藥效的原因導致的她,反應遲鈍并讓我誤會了她的意思。

那她就的確真的在此之前跟我有過一夜情……那么好歹說,我跟她也算有過"一夜夫妻"的恩情。

可剛才我卻那么幸災樂禍地看著那幫男人對她蹂躪、在她的身上發泄獸欲……此刻回想起來,我才覺得我是真的對她不起,當真追悔莫及;

可又能如何呢?畢竟當時被人用好幾把上了膛的手槍指著……

而且即便是現在,我將剛才那不堪入目的一幕幕,翻來覆去地在腦子里炒豆也沒有用。

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又能怎樣?更何況,能活下來就已經不錯了……

但我依舊不能面對她,跟她一起在這車子里每多待一秒,我都感覺自己的心臟都像是,被人用燒紅的鐵板殘忍地煎熬著……

可是,我該給她送到哪?

給她送回家?

那么,如果她父親和她的那些叔叔問起來,問我她這是怎了,那么我該怎么說?

編話的話肯定不行,"趙家五虎"個頂個的都是人精,我再怎么編,也會有漏洞,更別說趙嘉霖只要一醒過來。

以她現在的精神狀態,什么事情就都真相大白了;實話實說那就更不行了。

而且如果,今晚這件事,要是被她父親和那四個叔叔知道了,他們肯定才不管最開始是趙嘉霖,硬要拉著我去的"知魚樂"。

他們只會認定,是我害得他女兒、他們的侄女被人輪奸,那么到時候,我只能死無喪身之地……

那,給她送回她自己家呢?她不是和周荻有個房子么?

那樣的話,恐怕更不行:周荻這家伙雖然現在對我而言,表面看著及其不著調,但在怎么說,他也是個國情局的課長。

折磨人和殺人的手段,只會比今晚我遇到的包括夏雪原在內的所有人、以及"趙家五虎"更多;而且,倘若今天我不知道。

趙嘉霖跟我之前就有過肌膚之親,或許,我可能還會拿著今天這件事刺激周荻,但是現在不行……

不,不不不,可能即便我不知道趙嘉霖跟我睡過,我或許也不會那么做了,今晚這一晚上,我遇到的魔鬼和怪物就已經特別的多了。

我總不能把自己也變成一個魔鬼和怪物……確實,今天遭遇這樣的事情,我也有很大的責任——我覺得我得對她負責,我想我得彌補她;

可,我又能帶她去哪呢?去市局的宿舍么?

若是回去宿舍,即便我現在知道新來宿舍做管理員的,那個牛老太太不是什么壞人,但以她那種又臭又硬、又愛管閑事的秉性。

肯定會對我和趙嘉霖為什么,會這么晚才回去而盤問個不停,萬一問出來點什么事情、再傳到其他人的耳朵里。

趙嘉霖的名聲怕是要徹底毀了……就算是老牛太太這個點兒睡著了,倘若在寢室里,趙嘉霖醒了。

并且萬一馬興軍給她打的那些藥劑一點用都沒有、只不過是故意用來蒙騙我的,那么,她若是一發起瘋,也容易被樓上樓下的人說三道四——

那么這么一來,這兩天我和她也就不用上班了,而且就她這個精神和心理狀態,怕是也根本沒辦法去上班;

另外,也不知道無論是"勤政派"還是"覆水系",會不會在明天就把今晚在"知魚樂"里,發生在我和趙嘉霖身上的事情透露出去,這也很難說。

實在不行,那就只能有一個地方了:

我便打開了導航,把目的地設置在了"楓情豪思"——我家,我想目前只有我家是最穩妥的,何老太爺外出——

當然,是暫時失聯、夏雪平搬走、美茵跑去張霽隆家跟著韓琦琦去住。

那么我家應該是沒有人會來打擾的,所以,我能帶著趙嘉霖去的地方,就只有我家。

到了家門口,我先下了車把房門打開,環顧了家里一圈之后,最終決定只能是暫時把趙嘉霖,放在美茵原本住的那個房間去——

要不然把她放在我的房間、或者原本是父親還有夏雪平,跟我先后住過的樓下那間主臥里的話。

萬一家里真來了個誰,或者父親、夏雪平、美茵他們誰回來了,那我就解釋不清了。

等把她放在床上、再幫她脫去了外套跟皮靴之后,我又找了條毛毯蓋在她的身上,給她開了美茵這個房間的暖風。

隨后又手忙腳亂地回到了車子上,拿了我倆各自的手槍跟手機,想了半天,最后我只我自己的手機和手槍帶在身上。

把她的手機和手槍,以及從她大衣口袋里掉落的鑰匙、錢包之類的東西,都放在了我的電腦桌旁,之后我又下樓去給她倒了一杯熱水。

便回到了樓上,把水放在美茵的電腦桌上之后,一屁股坐在床邊的地毯上看著她。

等我忙活完這些事情,已經是凌晨三點半多,我這一通忙活,又把自己忙活得困意全無。

此時此刻的我,睡得十分安謐的趙嘉霖,已經戾氣全無的我,生怕等下一醒過來之后她又會發瘋,也怕她再出個三長兩短,我也跟本不敢睡。

一直等我熬到了六點多鐘,我打開手機,看到了傅穹羽對著清晨的街面上拍了一張照片。

發了一條朋友圈,我便連忙給傅穹羽打了個電話,托他去幫我和趙嘉霖請個假。

"嗯,好嘞,哥……嗯?等下,給您和趙姐一起請假么?您倆咋啦呀,哥?"饒是平時看著算是重案一組,那幫人里面最老實的、

也不太喜歡在別人背后嚼耳根子的傅穹羽,一聽說我讓他去幫我和趙嘉霖一起請假,也不免好奇起來。

"那個……"我撓了撓頭,頂著從腦門到胸口都冒出來的冷汗,雙手一攥雙腳一繃,才靈機一動,編了個謊,同時一邊說話一邊咳嗽起來:

"咳咳……咳咳咳!那個……最近不是又有傳染病了么?這到冬天了……咳咳咳!我跟你趙姐可能……我倆可能得甲型流感了!

本來她要給她們二組……咳咳咳……她們二組的同事打電話的,可剛才她跟我一說話,那嗓音,啞得跟大灰狼似的……咳——吼——咳咳咳!

誒呀,我一看我還湊合,我一看你睡醒了啊應該,于是我就趕緊給你打電話了!"

"哦……哦哦!誒呀,哥,你這感冒得挺厲害的啊!我昨天下午看你倆還好好的呢……

那,秋巖哥,你們倆在一起呢?用不用我叫上個誰去,看看你倆去?"

"別……不用!我倆啊,這一會兒有點難受,在車里待會兒……等我這緩緩神了?我倆直接去趟醫院!不用你們來看我倆了!謝謝小傅啊。

還有啊,你們幾個,這幾天也注意點,該喝點板藍根、姜湯、什么感冒靈沖劑的,趕緊喝點!

有圍脖戴圍脖、有口罩的戴上點口罩,別也感染上……老難受了!"

"啊,那我知道了。

那哥,你和嘉霖姐你們倆多注意身體,好好養病啊。

組里的工作你別擔心了,有啥事,我讓浩遠大哥和佳期姐聯系你。"

"嗯,謝謝小傅了……"

掛了電話之后,我疲憊地捏著鼻梁閉著眼,長嘆了一口氣。

繼續糾結半天之后,我又把夏雪平的對話框點開,然后跟她發了一條消息。

"你幫我跟岳阿姨請個假吧。

我這會兒有點感覺不太舒服……"

她那邊馬上回復了:

"怎么了?"

"昨晚你給我打完電話,我就去找趙嘉霖了一趟,告訴她別輕舉妄動、聽組織指揮。

結果她昨晚就感冒了,還發高燒了。我感覺我可能是被她傳染了。"

"哦。"

她這樣回復道。

而又過了大概兩分鐘,她又追發了一句:

"那,用不用我去看看你?"

她突如其來的關心,讓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先前很長很長一段時間里,她都沒有這樣過;

而且當下,她這樣說,反而讓我很慌張……

但我在字里行間還是,繼續故作鎮定:

"不用了。

我之前又不是沒有過自己一個人得重感冒的時候。"

可這句話發出去沒多久,我又覺得,這么說,是不是看起來會有點傷人,我又想了想,也趕忙補發了一句:

"倒是你,你得多注意身體。

記著按時吃飯,記著好好睡覺、記著多穿點衣服。

要不然,就你那么折騰你自己的身體,抵抗力早沒了。"

"嗯,我知道了。

"后面的話,她明顯打得很遲疑——夏雪平無論是手寫東西還是打字。

總有個毛病,那就是如果她對于某些東西有些猶豫、或者想說又不知道該怎么說的時候,就會頻繁使用逗號:

"那你要是,需要的話,告訴我,我去看看你。"

看完夏雪平的這句話,我舒了口氣。

抬起頭看見美茵衣柜上的穿衣鏡,我才發現自己是笑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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